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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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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反手抱住他,亲吻着那孩子般的脸庞,暖和的肤触是如此让人心疼。 “我知道你还有事没说,我也不问你,只要你知道,你是满人、汉人、皇族抑或平民,我都不在乎,只要你是艾新,那个不需言语便可与我心意相通,耍尽了小手段,但求为我谋一方幸福的艾新,便是我的夫君,一生一世,不离不弃。”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,她觉得唇下的肌肤越来越热,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来,一颗心堵得难受,身体胀得痛苦。 突然,他揽腰抱起她,力道大得她以为自己要被抛飞上天。 她惊呼了声,双手环紧他颈项,眼看着他热切的吻就要印下,她急喊:“记得隔一会儿松一下,让我呼吸啊!” 就见他本来绷紧的脸上,一点东西被击碎了,接着是万千情绪一一闪过黝黑如夜空的瞳,一点情化成了一颗星,数不尽的爱铸成银河,光辉闪耀了整片眸海。 “云初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梦一般的迷幻。“我会保护你的。”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点坚持,为此,他身堕地狱,亦无怨无悔。 第九章 艾新是个极为敏锐的人,可以从只字片语,甚至是一抹眼神中察觉很多事情。 因此,尽管水云锦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,如同过去的每一日,鸡方啼,便去劈柴、与他学习武艺,他仍然发现了这未来妻舅的不对劲。 “云锦,你没话跟我说吗?” 水云锦击出的拳顿了一下,很快,便又恢复正常。 “说什么?你一套武当长拳教了半年,几时换点新花样?” 艾新不说话,只是看着他,透亮的眼像可直视人的灵魂,直望得水云锦毛骨悚然,一套拳打得歪七扭八,不成样子。 他很早就知道水云锦对大清朝廷不满,也是,任谁从首富的位置上摔下来,变成破落商户,心里都会不满的。 他也极力想弥补这项缺憾,与曹玺联系,让水家织造坊的东西有更大的市场,也向哥哥求情,开放织机限令,甚至求来“大清织王”的金牌,只要大清一日不灭,水氏永沐皇恩。 他以为滴水能穿石,终有一日可以弭平满汉间的差距。 但他错了,有些怨可以消,有一些……那是即便死亡也遗忘不了的。 “云锦,你真以为吴三桂坐上龙廷,百姓和水家就会过得比现在好?” 水云锦一口气岔了,咳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 “你你你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 “吴三桂狼子野心,生性反覆、多疑且猜忌,任何人和他合作,无异与虎谋皮。” 水云锦喘了半晌,渐渐恢复平静。 “我说艾新,你是不是脑袋坏了,好端端地提平西王干么?” “现在的日子不好吗?天下承平、海晏河清,至少我从京城一路南下看过来,街上的乞丐是少之又少,官员百姓也不用成天担心锦衣卫、东西厂的人找上门,无端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,推上断头台。云锦,你何苦再掀起风浪?” 水云锦不晓得自己哪里露了破绽,但听艾新之言,他已知道自己隐藏的身分和种种图谋。 真不愧是姊姊看中的人,和姊姊一样地敏感,心思周密,可惜姊姊劝不了他,艾新同样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,因为他们不懂,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比生存更加重要。 “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?水云锦,这个名字曾经是一项光荣,后来变成一种讽刺,如今,它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目标。”他不再掩藏,年轻的俊颜上透着悲伤。“艾新,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,我也希望你跟姊姊可以幸福,但我无法放下肩上的责任,为了它,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,更不用说其他了。” “你以为联合了吴三桂就可以成功?”艾新冷笑。“二十年前,朝局未稳,吴三桂若敢起兵,或许有机会;十年前,主弱臣强,国家动荡,依旧是个好时机。而今,一切都太晚了。” “晚不晚总要做了才知道,何况,我们还握有你亲手创造出来的一线生机。” 正是艾新让康熙离开了皇宫,否则谁能捉到这位天子陛下? “是良机还是死局?未到最后关头,犹未可知。云锦,我最后仍想劝你一句,筹谋大事是急不来的,必须徐缓图之。二十年,只要你能挨得过,必不负你‘水云锦’之名。” “来不及了,你——” “四爷,主子有请。”却是康熙的贴身内侍来找艾新了。 “我这就去。”艾新深深地望了水云锦一眼。“云锦,你若还信我、认我是姊夫,这一、两天曹大人会请你们去参观江宁织造局,尔后,水氏织造坊将有和朝廷合作的机会,水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,你便跟着伯父、伯母和云初一起去吧!”话落,他迈步与内侍一同离去。 水云锦仰头望天,良久,吐出一口长气。艾新临别那一眼给他太大的震撼,他眼底流转的悲伤与无奈深浓如墨,他是真心想拉他离开吴三桂的阵容,也是赤诚地要扶持水氏织造坊。 他相信艾新,问题是,艾新不是皇帝,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,再有心,也不可能事事如意。 “我需要更大的力量来改变这个天下——”为此,他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 艾新随着内侍来到西厢院落,见康熙正在练拳,那鲜红色的劲健身姿一如当年扳倒鳖拜时的骁勇,丝毫未因坐稳皇位而松懈。 他想起兄弟俩一起练武、角斗的过去,一时兴起。“哥,我陪你练一趟。”他双腿跃起,一个空翻,飘向院落的同时,双掌已经像穿花蝴蝶般击向康熙。 “来得好。”他们兄弟俩好久没玩玩了,他心里也想念得紧,双拳挥舞如风,迎了上去。 啪啪啪,拳掌相交,一时间,劲气四扬。 两名内侍站立不稳,被逼了出去。 不是他们功夫不好,而是这两位主子都是坚韧执拗的性子,当年为了对付“满洲第一勇士”鳖拜,他们练武练得可以说是把命都拚出去了,也造成了主子的武功不比护卫差,甚至高出那么一点点的窘境。 说来,当年四爷能逃出皇宫,也与那番苦练有关。他都比禁军厉害了,谁能看住他? 艾新飞起一腿,康熙双手交叉硬挡。 砰地,康熙连退两步,手臂微微发麻。 艾新可不会因为他是哥哥、是皇帝就手下留情,连环的飞踢如狂风暴雨般地落下。 康熙只得不停地退,直退到墙边,再无退路,他功运双掌,吐气开声,硬架艾新的攻击。但他预想中的劲道却未落下,相反地,他掌中感到一股绵力,心头顿惊。 艾新的右腿在他手上轻轻一撩,飞在半空中的身影硬生生转折过来,一拳破了康熙的守势,又一掌印在他胸前。 “好。”康熙也是不认输的人,越被逼到绝境,越激起他的悍勇,当下不挡不避,反而大步向前,直冲入艾新的攻击中。 这是生死相搏、两败俱伤的一招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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