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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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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白痴,哪有人认识这么久了,一直忘记问对方的名字?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,再复杂的阴谋诡计、人际关系他都能搞定,写亲情、友情,一下笔便能撼动人心,独独对于所谓的“爱情”,他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,会让两个陌生男女彼此牵肠挂肚? 相思是什么滋味?像他此刻想着一个不知名的女人,心里的那份安适、愉悦吗? 爱情似乎没那么薄弱,应该更热烈一点才对。 至少他看过的那些偶像剧里,男男女女,为爱痴、为爱狂、为爱粉身碎骨都不怕。 他自认是个自私的男人,就算交了女朋友,哪天两人一起落水,身边只有一个救生圈,他是会自我牺牲救女朋友,还是弃女友不顾,自己逃生? 怕是后者的机率会大一点吧? 他体会不到“爱”的真髓,叫他写偶像剧,写那种缠绵俳恻的爱……写笑话还差不多。 “哇,你翅膀硬啦?敢跟姊姊顶嘴?”易心又去拧他耳朵。 “别闹了。我还有事,没时间跟你玩。”他怕自己去得晚了,又要和那带着温暖气息的女人错身而过。 “你不答应写偶像剧,就别想我放手。” “我不会写偶像剧,姊——” “你们在说什么剧?!”易老太爷的声音像把刀,带着森寒语调,犀利砍过来。“多大年纪了,还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、影集?立刻叫人把家里的电视搬走!” 该死的易心,进他房间的时候居然没有把房门锁起来。易文狠狠瞪她一眼。 易心缩了缩,放开易文的耳朵,苦苦哀求。“千万不行,爷爷,至少你总要让我看看新闻,知道下个月的油价涨还是跌嘛!” 但易老太爷走进来,开始他长篇大论的教训。 易文欲哭无泪,为什么每次他要去找那个温暖的小女人,就会有重重障碍阻挡他?他们就这么无缘? 他是无神论者,但这一次上帝也好、佛祖也罢,拜托,哪位过路神仙好心伸个援手,给他一个追求缘分的机会吧! 他不知道,钱娇娇在家里对着他留下的纸条抽泣。 他说要按她家门铃,让她亲自为他开门,说一声“欢迎”。 该死的,自闭症患者不是不擅长与人沟通吗?怎么能写出那样让人心头蠢动的字条? 她理不清头绪,只知家里门铃坏了好久,她一直不记得要修,一时间也没钱修。但为了他,手头再紧也得挤出钱来,请工人换一个新门铃。然后,她扁扁的皮包里只剩三十元,这一餐吃完,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?正在烦恼,上天就给她送钱来了。 这次她要演一个被正妻打死的小妾,怨气不散,成为厉鬼,要寻仇家索命,可惜运气不好,一出世便被一个英明神武的道士收了。 戏很简单,就是挨打、装死。再化个鬼妆吓人。台词两句,“大奶奶饶命”和“还我命来”。 因为要死一回,听以有红包可领,算是个颇有赚头的角色。 问题是,这次要到高雄出外景,高雄离台北那么远,万一她出外景的时候,他正好来找她,怎么办? 可是不工作,她又没饭吃,挣扎了好久,她跑去拜托管理员,如果有人来找她,请他转告对方三天后再来,不然留下联络方式,她很乐意主动联络。 然后,她怀着无限的失落去演她的女鬼。 拍戏的空档,她一直想着,他会不会就这么巧地去找她? 于是她一天打十几通电话给管理员,烦得管理员伯伯叫她别再打了。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太夸张,简直像患了强迫症。她醒着的时候想他、吃饭时想他、工作时想他……连上厕所的时候,都会坐在马桶上,想他想到发呆。 她的身体一定有某一部分坏掉了,否则为何会如此思念一个人? 苦苦熬了三天,她回到台北,才走进大楼,管理员抢先丢下一句话。“没人找你。” 她呆在原地,感觉眼眶匆然酸起来。 他明明说会来的,为什么不来? “钱小姐、钱小姐……”管理员看她好像受到什么剧烈打击,脸色苍白得吓人,连声喊她。 她吸吸鼻子,深呼吸。“才过了三天,也许他很忙呢,也许他明天就会来了,回家等他吧……” 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怕寂寞的人,以为早已习惯与孤单为伴。 但家里有他,哪怕他从来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,只要他存在,和她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,她就觉得开心。 她喜欢倚着他,看他打电脑时认真的表情,她知道他在写剧本,可是她没有仔细看过内容,因为那是他的隐私,她尊重他。 她拖着行李回家,期待着明天,或者后天、大后天……他会很快地按下她的门铃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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