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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ㄝ?居然不是先跟她说话,又想当没那一回事了吗?

  她正想抗议,沈君陶却已经进来了,虽然他目不斜视,而且一脸正经,好象完全没刚刚那一回事似的,可大家都心知肚明,刚刚那可不是无影戏。所以,她还是赧红着脸赶紧离开床边到一旁的柜子去,背对着他们拉长了耳朵假装要找什么东西。

  “什么事?”

  沈君陶瞄了乐乐一下。“时候到了,在飞云壑。”

  宫震羽颔首,随即唤了乐乐一声,乐乐回过头来。

  “干嘛?”

  “过来。”

  乐乐犹豫了一下,还是过去了,但她仍然不敢看沈君陶。

  “干嘛啦?”

  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?”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如果我带你去看热闹,你可以答应我只用两只眼睛看,绝对不动手吗?”

  乐乐似乎有点困惑,“热闹?什么热闹?又有祭祀……”她突然一顿,继而惊喜地陡然瞠大眼。“不会吧?你是说……你是说要带我去看……看军队打仗?”

  宫震羽点头。“可是要你先答应我刚刚说的事。”

  “那当然没问题!”乐乐马上允下了诺言。“我说过只是想看看那种浩大的场面而已不是吗?”

  但宫震羽似乎还不大放心。“你发誓?”

  “我发誓!”乐乐也很认真地回道。

  宫震羽注视她片刻。

  “好,我相信你!”

  于是,三人两骑上了路,不疾不徐地往静虏镇而去。宫震羽和乐乐同乘一骑,说是马不够,其实是要让乐乐支撑住血气未复的宫震羽,所以他们也不敢骑太快。

  而后,感觉离着飞云壑尚有一段距离时,他们便已听到一片撼人心弦的厮杀怒吼,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火炮轰击声,看样子,大杀伐的序幕已经拉开了。

  沈君陶立刻策马奔向前,先行攀至五百尺外的高丘上,之后回首比了一个手势。

  “开始了。”

  宫震羽低沉地说,同时策马加快了速度。

  一到了高丘上,乐乐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下马,兴奋地往下望去。

  乍一目睹那黑压压一大片千军万马时,乐乐蓦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,呼吸也在刹那间沸腾了,恨不得马上冲下去置身其中同享荣耀。

  然而,当她再继续往下看后,却是越看越心惊、越看越胆寒,直到实实在在看清楚战争所代表的真面目后,她的兴奋消失了,脸色也跟着发白了。

  这……这是什么?!

  是血海屠场?还是阿修罗地狱?

  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,惊心动魄地望着那片血肉横飞的屠宰场。

  人影在奔掠,脚步乱纷沓,鞑靼人与汉人的身影混杂的追逐着,血眼切齿的拚战与缠斗,刀光刃芒凄寒如冰,枪刺盾飞旋,怒骂声、厉叱声、悲呼声、长嚎声,掺揉着人体跌地声,痛苦的呻吟声,血在洒、命在逝,他们却依然前仆后继,奋不顾身,挥舞着染满鲜血的兵刀横劈直贯。

  从不知人性如此残酷、如此嗜血,在这一刻,生命似乎是毫无价值的货物,只要眨一下眼,又是好几条生命同时陨落,从此再也不能呼吸、不能享受这花花世界的一切了。

  但是,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,一颗鞑靼人的脑袋刚滚到地上,另一个汉人也被大弯刀砍掉两条腿,喷着鲜血的砍刀狠狠刺穿了一个鞑靼人的胸膛,又插进另一个敌人的肚子里,眼一眨,大弯刀亮光一闪,握着那把大砍刀的手连同半边身子也倒了下去,红红白白、花花绿绿的肚肠淅沥哗啦地泄了一地。

  一具尸体躺下,立刻有另一个人踏在他的尸体上扑杀过去,刀影晃闪,血洒着、汗淌着,刚刚踏在别人尸体上的人瞬间后,也同样被别人践踏,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和烟硝味。

  就这样,命与命舍生忘死地搏斗着,大砍刀与大弯刀尖啸着翻砍猛打,拚战的双方都已杀红了眼,怵目惊心的尸体狼藉遍地,残断的肢骸抛置四周,血迹洒染大地,斑斑点点,一条条、一摊摊,场面是如此的凄厉与残暴,却又如此的悲壮与无奈。

  乐乐呆住了,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。

  “这就是你要看的吗?”

  乐乐吞了口口水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
  “我早说过这不适宜姑娘家看的了!”

  她想逞强说两句场面话,但是,连她自己都觉得太残酷了。

  “我们回去吧!”

  这大概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最好的建议吧!

  她正准备点头,可是就在那一瞬间,她突然目光一凝,继而惊呼一声,随即便飞身冲下去了。

  宫震羽错愕地呆了呆,旋即怒吼一声欲随后追去,沈君陶及时拉住他的手臂。

  “二爷,属下去!”

 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,一条健朗的身影便抢先从他们左后方冲天而起,再如飞鹰般掠往乐乐的方向而去,并留下两句命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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