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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


  山下有一条清澈的溪流,山路的两旁耸立着茂密的林木,杂草丛生下,窄小的路径钓只容得下一辆单车经过。

  顺着蜿蜒小径而上,十分后,路人口中的老式平房终于在赵筠眼前展现,而屋前的山涧边,一个背对赵筠的老妇以石块为椅,两手奋力在刷洗着一件件的衣物。

  那位老妇人应该就是小雅的外婆了?赵筠心想。

  她停好单车,随意整整衣服,顺了顺马尾,这才逐步移向老妇人。

  “伯母您好,请问裴心雅是不是住在这里?”

  或许是潺潺的水声消减了她自后头传来的问话,老妇人恍如未闻的继续着手边的工作。

  “伯母!我是慈安幼稚园的老师,请问小雅是不是住这里?”老人家多半重听,于是赵筠提高声调恭谨的又问了两

  然而老妇人依旧无动于衷。

  赵筠颇觉有异,快步走到老妇人身后轻轻抚拍了一下她的肩头,老妇人才愕然别过头,一脸讶异的看着赵筠。

  “很抱歉打扰您了,请问您是不是小雅的外婆?”赵筠给她一个和煦的笑容。

  老妇人缓缓的站起身,一边抖掉手上的水珠,顺手在碎花的棉布衣上抹了几下,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赵筠。

  她仔细看着赵筠的嘴一张一阖间所传递出来的讯息,茫然的眼神好半天才转为了然的笑意。

  个头不高的老妇人因驼背得厉害,更显得着老娇小,灰苍苍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髻,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纹路和点点斑痕。

  老妇人沧桑的险上只浮现短暂的笑意,旋即手一扬,做出要赵筠走人的手势。

  赵筠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“顾人怨”,一种不被欢迎的感觉非常非常之强烈。

  “伯母,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,顺道了解一下小雅在家里的情形而已。”

  她怕老妇人因深居浅出,不喜陌生人打扰,才会有打发她离开之举,故而很直接坦白的表明了她的来意。岂料老妇人仍不为所动,甚至硬推着要赶她离开。

  不死心的赵筠还想以诚心打动老妇人,然而不管她怎么说,老妇人从头到尾只有不断推促她走开的动作。两人就这么僵待了好一会儿,最后赵筠拗不过老妇人的坚持,只好投降了。

  “好、好、好,我走就是了,改天再正式来拜访你们。”

  老妇人放开手之际,赵筠也大大的松了口气。突然间,屋子的门开了,一个白发老翁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。

  “谁在外头吵吵闹闹啊!”老翁摇晃着不甚平稳的身躯,用混浊的双眼斜睨着赵筠。

  红红的酒槽鼻和他满身的酒气,摆明了就是一副老酒鬼的德行,赵筠怔忡的回视他一眼,她心底非当笃定。此人必然就是小雅嗜酒好赌的外公。

  “伯父,我是……”一旁的老妇人没给赵筠说完话的机会,猛然拉了她的手臂,使劲的强推她离开,那手劲之强大。动作之坚持,仿佛有非要赵筠离开不可的意味。

  “伯母……”赵筠讶异娇小的老妇人竟有那般大的气大,将高她一个头的自己推到了来时的小路上。

  老妇人很快就看到赵筠停置在路旁的单车,她用手笔画着,那意思好像是要赵筠骑了车快快离开这里,仓卒表达完,老妇人迫不及待的转身跑回屋前将半醉着,几乎要瘫倒在地上的老翁扶回屋里,并快速的关上了房门。

  赵筠木然的站在原地,不知道事情怎会如此发展?她完完全全乱了头绪。

  而四周陷入一片寂静,只剩下屋旁的山涧仍继续着潺潺的流水声。

  “你要去之前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?”沉浸在爱河中的罗樱丹,在听完赵筠的陈述后,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惊惶。“我听说你利用上街的机会顺便到小朋友家做家庭访问的事了,园长一直很赞赏你,家长们对你的认真也都有正面的肯定,可是翁家不一样,那不是随便人可以去的地方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赵筠之所以把准备下班的罗樱丹给挡在慈安的大门口,目的就是想了解其中的原因。

  “记得我告诉过你,翁老伯贪杯好赌,最要命的是他酒品极差,一醉酒就胡乱打人,不只翁伯母被他打得失去听力,以前还曾有人被他用菜刀给砍伤过,他是个有伤害前科的危险人物,没有人敢去接近他们的,你呀,真是不怕死耶!要不是翁伯母硬把你推走,真不敢想像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!”罗樱丹一脸沉重的看着赵筠,犹如替她捏了一大把冷汗。

  “原来翁伯母失聪了,怪不得那天从头到尾不见她回话……”赵筠了然的沉吟了片刻,突然激动的拉住赵筠嚷着道:“翁伯母和小雅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,岂不是太可怜了!”赵筠继续提出她的疑问,“既然翁老伯又喝又赌,那翁家靠何营生?翁家两老又怎会让小雅来慈安念小班?”

  “可想而知翁老伯那个样,耳聋的翁伯母不工作是不行的,村子里的人是可怜翁伯母,才好心帮她介绍子一份在渔港做杂务的差事,另外她自己又在临海的海鲜餐厅找了份洗碗盘的工作,或许是因为不方便把小雅带在身边,又不放心留她跟翁老伯在家里,才把她送到慈安来吧?”罗樱丹回答。

  “照这么说,平常家里只有翁老伯一个人在喽?”

  “应该是吧!一个发酒疯又会伤人的怪老头,有谁敢跟他在一起呀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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