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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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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她一样遭遇的女子已有九十名,再加上她就只剩下九人了,再不阻止其恶行,恐怕天地将为之变色。 “啊!杀人呀!有人杀……” 一名派报的小工读生尖叫的弃车而逃,惊惶失措地连滚带爬,任由满地的报纸随风飞舞,飘至枯干女尸前的颀长黑影旁。 一闪而过的熟悉眼神让他伸手一握,斗大的影剧版上印着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孩照片,清纯腼覥的笑容十分清新,可爱得像邻家小弟弟。 但他的腼腆中带着一丝嘲弄的邪笑,在无人注意的瞳眸中微微闪动。 会是“他”吗? 这回的对象太年轻了,而且是公众人物,太不符合“他”必须掩藏的习性,“他”一向讨厌人潮,讨厌过热的体温, 也许是他猜错了,不可能是“他”,“他”的笑容永远也没办法这么无邪,“他”是死亡城中的恶鬼。 揉碎手中的报纸,巨大的黑影走向死不瞑目的女子,他的脸上没有慈悲和怜悯,只有见惯死亡的冷漠,一伸手探向她的头盖骨。 一道白色畏缩的影子从死去的尸体中抽离,呜咽的泣声似在诉说不平。 可是没人理会她,因为她眼前的男人也是鬼。 或者说半鬼半神吧!他是受上天封赐的鬼将,曾受过民间百年香火。 “跟我来。”他淡淡的说。 女子不舍的回看死状极惨的自己,豆大的眼泪再度滑落,生前极爱的那张美丽容颜已扭曲不堪,全身的血被吸去大半只剩干枯的外壳。 为什么是她?为什么是她!她不过是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而已。 她还不想死,她才二十四岁呀!美好的日子正等着她,她怎么甘心就此死去……好恨……好恨……恨……她要回家…… “还不跟上来,想让食梦鬼将你的魂魄吸得寸缕不剩吗?”他没空同情她的自犯心自一只。 “食梦鬼?”刚成幽魂的女子不懂鬼的世界。 他的另一项罪衍。“走,跟着鬼差往幽冥去。” “不,我不要,我死得那么冤枉,我要回去找害死我的人报仇。”她死也要拉个伴同行。 “凭你?!”不屑的冷哼声让已去温度的女子觉得寒意袭人,下意识双手环着胸。 但手穿透过透明身躯让她有种不真实感,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,半个小时前她还有呼吸,而且快乐的享受被爱的幸福。 现在她却成了自己摸不着的透明人,这份心酸和绝望好无助,她走不开呀! 谁来告诉她,她如何能留下? “想都别想,你命中注定遭此一劫,你是躲不开的。”亡者有亡者该去的地方? “我不服气,我还这么年轻……”掩面哭泣的女子蹲在一旁不肯起身。 “不服气又能扭转乾坤吗?比你更年轻的孩子一样得去该去的地方。”掌风一扬,拔地而起的新魂在空中翻转了几圈。 不等落地,而她根本再也不会有脚跟着地的机会,黑白无常的银勾和索链已锁住她四肢,幽幽地带往黑暗的最深处。 她没有回头,因为她悲伤得忘了回头。 风,仍是凄冷的。 失去“他”踪迹的他再度徘徊阴暗的空间,让一阵阵蚀骨的痛提醒他还拥有人的躯壳,这具陪伴了他十年的臭皮囊。 还要无止境的追捕下去吗?他自问。 原来他也有软弱的一刻,不配为守关将领,在这件事结束后他会自请轮回,再一次体会为人的七重苦,洗清他一身的罪孽。 毕竟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 “谁?!” “是我,守将。”一尺不到的黑影忽地跃上前,态度恭敬地行着礼。 “有事吗?魑。” 魑,四方小鬼之一。 “启禀守将,我在巡逻的辖区内发现一名恶梦连连的女子,她一到夜里便辗转难安,似承受极大的痛苦。”他们不管人间事。 但遇到和“她”有关的事,魑、魅、魍、魉的责任就必须负起。 “确定是作恶梦吗?也许是那女子身体不适。”他不希望“她”走向毁灭之路。 “是恶梦,我听见她的尖叫。”门神挡着不让他探个究竟。 “又是她吗?”为什么还不肯收手,“她”不是已经得到“她”所要的。 一名恬静婉约的女子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摸样,记得“她”善良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毁其生命,折叶成舟助它过小潭,心怀菩萨心。 曾几何时她变得多欲而贪心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视法令为无物地任意妄行,终逼得自己走上绝路。 食梦鬼只食人的美梦,以梦为食散播梦魇,让人活在真假难分的睡梦中受恶梦侵扰,夜夜不得安宁,仿佛梦与真实结合。 意志不坚强的人类往往会被恶梦反噬,其精气会在短期内耗尽,人会迅速消瘦只剩下皮包骨,气息衰弱得随时可能断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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