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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


  以前……以前?以前怎么了?

  为什么她每次试着想起从前,记忆就一团乱?

  思绪再度掉进心底那个黑暗的漩涡,记忆成了一团若隐若现的丝,最重要的部分已遭吞噬,想厘清,警告的声音就冒出头——

  不要想,你若想维持现状,就什么也别想!

  “我了解。”

  姬秀和温柔的嗓音让她一震,不自觉地凝视着他沉静的脸庞。

  他并未看她,笔仍在涂涂抹抹,“大人实在是很麻烦,不是吗?有时候比我们还任性,像个小孩,偏又摆出大人的架子,不让我们指责。”

  他老气横秋的口吻让她笑了,松懈下来。“是啊。”

  这是他第二次说“了解”,第一次她嗤之以鼻,这一次却令她深感窝心,他们同样有个难以讨好的母亲,同样有无所着力的疲惫,这份苦涩的共鸣,奇妙地平缓了她内心蠢动的不安。

  模糊的印象里,她曾渴求过什么,却始终得不到;现在,她想她得到了,置身在属于他的温柔氛围里,这种心口微微发热的感觉,就是她想要的。

  是的,她想维持现状,不要一切被那混乱的漩涡毁灭,所以她不探究,至于被吞噬的部分,就……编织成自己想要听的话吧。

  “反正,他们虽然关心我,却老是有忙不完的事情,我老是被摆在那些事情之后。”谎话顺口溜出,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?她自己也分辨下清。“我只是想有人陪着我,可是他们永远忙得没时间理我。”

  “现在有我陪你啊。”

  “我不希罕,你又不是我爸妈。”口是心非啊,她的心正因他这

  句单纯的陈述而雀跃,微哑地道:“其实,我每次看到你,就觉得像在照镜子。”

  “哦?”

  “镜子照出的影像,和镜外正好相反。我擅长攻击法术,你擅长防御:我急躁、脾气坏,你却温温吞吞;我个子矮……”她刚觉失言,他已笑了出来。

  她瞪他一眼,“笑什么?”口吻虽恼怒,其实自己也觉得好笑,樱唇泄漏出藏不住的笑意。

  他忍笑,摇摇头,“鲇鱼……”连忙改口,“我也有这种感觉,不过,不是认为我们相反,而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烦恼,所以,总觉得不能放着你不管。”

  “我又不是小孩,不需要你照顾。”刁念萸皱眉。

  “我不是这意思,而是……”迅速瞥她一眼,笔画得更快了。“你现在也是我的‘动力来源’之一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她更不懂了,心却怦怦跳起来。他把她放在和他母亲一样的位置,这表示……他重视她吗?

  “你是我的目标,我要努力背咒语,希望能和你一样厉害。”鬼魂都锁定她攻击,是激励他更积极的原因,为了能在除灵时保护她……从未有过的心思,让清秀脸庞在昏暗中泛起淡红。

  跟着南宫老师修练,是为了顺利运用灵力,替母亲圆梦,帮助人的念头不是没有,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。生平首次靠自己的双手保护另一人,教他有点兴奋,看着她娇小身形,兴奋又转为怜惜。

  她提到母亲时,总流露出绝望哀伤的眼神,显然遭遇过相当沉重的打击,屡屡牵动他心绪,于是想为她做点什么,让她快乐,自己仿佛也就从沮丧的情绪里振作起来。

  无关救赎或拯救,他没那么大的本事,只是以自己的心去体会她的罢了。

  “想和我一样厉害,你至少要再练二十年。”刁念萸不客气地取笑。

  “我的进步空间很大,说不定以后真的比你厉害哦。”他温温笑了,看她的眼神有些顽皮,笔越画越快。

  “你在做什么?”从刚才到现在,他手上那支笔都没停过,还不时瞥她一眼,带着神秘的微笑,似乎相当自得其乐。

  “我在画画。”他眸中闪着促狭的光彩,将图画递给她。“画你。”

  “画我?”刁念萸感兴趣地接过,顿时呆了,纸上是大大小小、头大而扁、阔嘴带着四根须的——鲇鱼。

  “这是鲇鱼爷爷。”他“好心”地为傻眼的她解释这张鲇鱼全家福,修长手指轻点拿拐杖、拖着两条白胡须的鲇鱼,又移到打毛线的鲇鱼,“这是鲇鱼奶奶。叼烟斗的是鲇鱼爸爸,拿锅铲的是鲇鱼妈妈,咬奶嘴的则是鲇鱼小宝宝……”

  “姬、秀、和!”她横眉竖目,明亮黑瞳快瞪到他脸上,抡起拳头就要打他,“你才是鱼!”

  “只是好玩嘛!”姬秀和笑着闪避,忽传来警卫的声音——

  “花园里好像有人!过去看看!”

  “快走!”他火速将东西塞回背包,两人刚踏出凉亭,迎面见到人影过来,于是躲进草丛里。

  “没人?奇怪,明明有听到声音啊……”两名警卫走了过来,用手电筒四下照射。

  两人连忙伏低,以免被光束扫到。刁念萸低声问:“怎么办?”

  “等他们走了再出去。”她柔发擦过他鼻端,带来丝丝痒意,心底某处似乎也骚动起来。

  “如果他们一直不走呢……对了!”她竖起两根手指,指尖发出

  紫色光芒,凝聚成一颗小小光球,纤指轻扬,光球朝警卫飘了过去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两名警卫发现了光球,小心观察着这奇怪的发光物体,正好背对草丛内的两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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