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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


  “你应该很清楚镜俑之术吧?但我对这法术一点印象都没有,只记得我是自愿的。”她握紧的拳微微发颤,“能告诉我细节吗?”

  让她知道,也许有助于彻底破解法术。姬秀和尽量说得委婉,“这法术以人当牺牲品,施术者会告知被利用者施行咒术的目的,同意之后才进行,所以被利用者一旦借由陶俑复活,就会毫无迟疑地照被设定的目的去做。被利用者付出生命,施术者虽然能活下来,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,法术的条件非常苛刻。”

  “目的就是你们姬家人吧?我一开始找上你,就是要对付你们姬家的女使。”

  母亲付出的代价是什么?

  “但后来你就没再提起这件事了。咒术一旦完成,就像被设定好的路线,不可能逆转或脱轨,但你却没有贯彻到底,最大的可能是,你有你自己的目标,才能扭转咒术的方向。”

  “我的目标?”

  “或者该说是心愿、意志。”他小心地挪近她,“我的推论是——这个心愿才是你真正的目标,但你在施术时并未自觉,所以你同意进行咒术,咒术也成功了,你却没有照你母亲设定的方向走,而是设法去完成你真正想做的事。只要你想起这个心愿,也许就能摆脱这个咒术。”

  “我不懂……”她茫然喃语,“妈妈一直想向欺负我们的人复仇,我怕她拿别人来当邪术的牺牲品,才告诉她可以使用我的身体……我那时已经快死了,还会有什么心愿?”

  “一定有的,仔细想想,你为什么要答应她?一定还有别的理由。”

  “也许我是希望你杀死我,才去找你吧?”她的心仍在痛,为什么呢?这具虚假的躯体分明没有心啊。“爸妈用邪术害人,我们一家人落到这种下场,不是罪有应得吗?我可能是后悔答应妈妈做这种事,希望找人终止这邪术……”

  “若是这样,你可以去找女使,而不是找我啊!''他情急地握住她的手,“每次除灵,你都抢先挡在我身前,这样的你,不可能只想到这么消极的方式!”

 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茫然喃语。

  “仔细想!”他强迫地抓住她肩头,“既然你还记得你是自愿的,相关的事情应该也会记得,仔细想!你答应你母亲时,心里在想什么……”

  “镜俑对生前的记忆很少,你这样逼她,只是让她更痛苦。”南宫景淡淡开口,从后照镜里看着后座的两人。

  不逼她,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?

  姬秀和咬牙,心痛地低唤:“念萸?”

  她神情幽渺,空茫的眼瞳里没有他,仿佛灵魂已脱离这具躯壳。

  车子忽然煞停,佟星年道:“到了。”

  第七章

  下了车,刁念萸迟缓地望着小巷内的房屋。残缺的记忆还保留了对生长环境的印象,但也仅止于记得地址,对这条多数人家灯光已暗的小巷,陌生的感觉大过于熟悉。

  侈星年按门牌号码找到目的地,屋内还亮着灯,有个年轻女人在看电视。他回头看刁念萸,“是这里吗?”却见她蹒跚地往巷内走。

  “念萸?你要去哪里?”姬秀和立即跟上她。

  “有人在唱歌。”歌声从巷底传出,是女人的声音,模糊难辨,却使她心跳加速,直觉地往歌声来源走去。

  巷底的人家窗口都是暗的,屋外另行搭建了小屋。

  她停在小屋外,屏息注视着里头。有盏小灯微弱发亮,一个佝凄女人背对着门,灰白发丝披散着,幽幽的歌声随陈腐的味道一起传出,凄迷诡异。

  她身边有个老妇人,一面整理凌乱的物品,一面唠叨——

  “别再唱了,像鬼哭似的,半夜听起来多可怕,你知道吗?邻居们已经不耐烦了,大家好心让你住在这里,你要懂得感恩啊……”察觉有人,老妇人诧异地看向屋外,“你们是谁?”

  “她是谁?”察觉刁念萸在发颤,姬秀和搂住她,盯着那个仍在唱歌的女人,约略明白他们已找到了今晚前来的目的。

  “她?”老妇人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,“她是我们的邻居,以前和她先生自创教派,被揭发是邪教,当年新闻闹得可大呢。后来她先生死在牢里,她女儿也病死了,没多久她就发疯了,大家可怜她,让她留在这里,平常接济她一点衣服、食物。唉,造孽啊……”

  老妇人摇头叹息,眯眼看着刁念萸,越看越眼熟,“你这女孩…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……啊!你不是死了吗?!”认出十年不曾再见过的相貌,她惊吓万分,“鬼!有鬼啊!”

  老妇人连滚带爬地逃离小屋,而屋内的女人仍在唱歌,似乎完全没察觉身边的变化。

  “发疯吗?”南宫景注视着歌声不断的女人,若有所思,“她付出的代价,是自己的余生吧?”即使保住性命,下半辈子却都如废人一般了。

  母亲发疯了?刁念萸喉头梗塞,迟疑地唤:“妈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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