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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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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秀若芝兰的男子耳畔低语过后,林飞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向属于她的领域。 “我不会让他攻打燕国的!放心吧!”一边跑一边向身后喊着,她无需为冯翼怎么离去而操心,那个男子既然能进得来,就有他的办法再出去。 而那道流丽冷澈的注视,当然也被阻决在了林飞的一转身之后。 为了佛狸而舍弃了最渴盼得到的东西。是不是因为,在不知不觉的时候,其实她早已发现,她最渴盼得到的那样事物……早就已经从佛狸那里得到了呢。 比起血缘更亲密的赐予…… 被当作不可替代的绝对唯一。 在拓拔焘忙着吞并西秦胡夏,重整版图的时期。北燕突发骤变。间谍传来消息说燕王冯跋病重,宠姬宋夫人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帝,设计囚禁太子于宫中。而燕王弟冯宏已闻信率兵赶向都城,意图分羹。 接到线报,拓拔焘只是略略皱眉。 林飞却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,“王弟在这种时候率兵,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。他是要去救太子,还是抢王座?” 拓拔焘看她一眼,慢慢道:“无论他意图为何,都不是我们所能干预的事。” “为什么燕国的政治会这么不稳定?” “发动政变取得的权力,通常名不正言不顺。总会留下诸多隐患。”拓拔焘淡然解答。 “哦。”林飞借机讽刺,“这就是你一定要我作证,说大王传位于你的原因啊。” “你不喜欢装国师就不装好了。”拓拔焘把文书翻到新的一页,头也不抬道,“只是魏国初定。外面不明底细的人,都把崔浩当作国之栋梁。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消失。稍后只要放出消息说他辞官隐居,你就可以换个身份了。” “那我要先离开魏国一阵子。”林飞腾地站起来。 “不许。”拓拔焘简洁地回应。 “为什么?”林飞质问,“你不是说,我不喜欢装国师就可以不装吗?” “我是说你不准离开。”拓拔焘把笔在指间转了个花,有点悻悻地向她望去,“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?” “那就让我去啊。”林飞吼道,“你以为我可以安心地坐在这里锦衣玉食吗?燕国政变,冯翼他被囚禁在宫里。难道要我不闻不问吗?” 拓拔焘别开视线,“他们是和你无关的人。” “他们是我的父亲和兄长!”林飞烦躁地走来走去,“我又没有叫你帮我做什么。我只想亲自确定一下他们是否平安。”“那如果不平安呢。”拓拔焘质疑,“如果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呢。夹在宋姬和王弟两股势力间的太子,如果危在旦夕呢。你准备怎么做?” “我……”林飞语结,随即支吾,“当然要救他啊。” “所以我不让你去。”拓拔焘板着脸继续处理各地递交的奏折。 “我身手那么好,武功那么高,到底你在担心什么!”林飞自吹自擂。 “千军万马中,就算身手高强如赫连定,不是照样被擒么。何况你的身手,哼哼。” “你哼什么!”林飞大怒,“我不行的话,还可以带着师兄。生死都不用你管。” “不行。谦之现在很忙。” “什么?你有没有搞错,寇谦之是我师兄!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手下?” “我救了他的命,他当然要为我效力。” “那你可没救过我。”林飞与他僵持。 半晌,拓拔焘放弃地把笔放案上一拍,“真没办法。” 林飞喜道:“你同意我走了?” 拓拔焘冷语敬告:“不许。” “哎?你……” “你可以去,但必须和我一同前往。”拓拔焘眨眨眼,挑唇露出一抹悠哉的笑意。 燕国。又称后燕、或北燕。因连年内乱而对战争麻痹的贫瘠土地。这里看不到平凉城绵延数里的金色稻谷。也没有北魏兵马严阵的强大富饶。自从跨入北燕的国境,林飞看到最多的表情,就是人民眉眼间近似于习惯的愁苦。 而同样的神色,也在冯翼的眉宇间看过。 对自身际遇的无奈、对所处时局的无力、对把握命运的无能……王子尚且如此,燕的百姓会怎样也就可想而知。 “为什么燕国一直都在内战呢。”站在分外冷清的城门口,林飞往上提了提包裹,自言自语般地说道。 “燕国以前发生过叛乱。有人杀了王而自立。于是便有人再来平叛,把杀王者杀掉,自立为王。” “那这个平叛的人,岂不也成了叛徒?”林飞不以为然。 看了林飞一眼,拓拔焘补充:“这个平叛的人,叫冯跋。是冯翼的父亲。” 林飞顿时无语,冯翼的父亲岂不就是她的父亲? “他目前重病,国政已被宠姬宋夫人把持。”拓拔焘望向高耸的城门,越是坚固的城池,也就意味着越要经历更多的战火。 林飞强打精神舒展眉眼,“可恶的女人,竟敢拘禁一国太子!难道朝臣们没有话说吗?” “她大可对臣子们随便编个理由,便把太子拘禁。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,如果再失去父亲的庇护,你以为会有谁来替他操心?” 林飞笑了笑,“你是说冯翼,还是趁机为自己开解。” “我有什么需要开解的。”拓拔焘也笑,“我就是弑父夺位,就是狠毒无情。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,难保我不是今日冯翼的下场。” 林飞注视着他,“你如果真的狠毒无情,就不会陪我来走这一遭。不要总把自己说得那样坏,我并没有怪过你到底做了什么……” 拓拔焘幽幽道:“那样久也不肯理我,也叫没有怪我?” 林飞道:“为何你总不明白,我怪的从来不是你做了什么,而是你骗我。有些事你本不用骗我,可你总不肯信,我会站在你那一边。” 拓拔焘忽然笑笑,别过了头,“而你也总不肯信,我会骗你,正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太重要。” “要我相信,就不要再骗我。” “学会信一个人,比学会骗一个人。难太多。” 林飞笑道:“这样争论下去,一辈子也进不了这城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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