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雷恩那 > 斗玉郎 | 上页 下页 |
二十四 |
|
司徒驭满是兴味地瞅了她一眼。“是吗?有多不便宜?” “就是……很不便宜。” 事实上,她从小至大做了那么多件竹制玩意儿,小自竹编蚱蜢、杯垫子、灯罩,大至床榻、桌椅、各式渔具等等,可从未收过别人一毛钱,现下要她扯出个价来,一时间竟说不出口。 尚有,她原以为他会温言再求她几句,只要他态度放软,她自然不会再坚持什么,可他倒好,和她较起真了。 想着他付银两给她,两人作起买卖来了,她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郁闷,喉间苦苦的滋味又一次涌上,不晓得该如何排解。 略沉的男子嗓音似有笑意,慢条斯理地道:“没关系,不便宜就不便宜,大不了我把自个儿卖了,靠我这张脸,多少还值得一些银两。” “嗄?!”她着实不懂,双眸一瞬也不瞬,猜他定是玩笑话,可瞧他眉眼间的神态,却又十足认真。 她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司徒驭已从柜台下的屉子里取出一物,递到她面前。 “你……这是什么?”杏眼儿水汪汪,直瞅着他手里的东西。 “你瞧不出来?”飞眉挑了挑。 “我当然瞧得出来,我是问,你拿着一把小折扇干啥?” “给你的。”他淡道,见她不来拿取,他目光略略隐晦,便拉起她的小手,直接将扇子塞入。“拿着。” 敖灵儿下意识握住,跟着,又下意识地将扇子慢吞吞地摊了开。 小折扇造工挺细致的,扇柄细长温润,骨架匀称,扇面不用易于破损的纸质,而是以轻绸做成,上头素雅地绘着几笔丹青。 “你、你你、你……”她定定望着手里的折扇,又抬起眼睫定定地望着他,来回几次,话却怎么都说不全。 她究竟欲说些什么,连她自个儿也不知晓啊! 司徒驭平淡又道;“是我亲手做的,工自然没你的细,但用来搧搧凉、赶赶蚊子、充当‘不求人’搔搔背痒,多少还行。夏日就要到了,你拿着,它用途甚广。” 握着扇子的掌心发着热,像他的大手握住她的那样,心中翻腾着莫名的滚烫,有着形容不出的悸动。她发觉自己很糟,竟为了一个小小、小小的赠物,整个心房仿佛就要被烧融了。 敖灵儿,你不争气! 暗骂着自个儿,可她心底仍是软软地、悄悄地叹了口气,将那把小扇握得更紧。 喉中微梗,她咽了咽,好半晌才找回声音。“你送我扇子,我也不是小气之人,店里几件家具,我、我全包了便是。” 闻言,司徒驭嘴角一暖,注视着她轻垂的秀额。“好。” 她小脸扬起,听他又道:“这把小折扇就当作是那几件家具的酬劳,咱们是以物易物的买卖,不散的。” 她先是一楞,跟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。“扇”与“散”音相近,以往至今,亲朋之间若以“扇”或“伞”相赠,常会向受赠的那方讨来一枚铜板,权充买卖,避开两离散之喻。 谁要跟他不散?待她打赢了赌,他滚得远远的,不再顶着芸姊的名儿来管她,到得那时,不散也得散! 说啊!使劲儿地、大声地冲着他说啊!怎地不说了? 一旦明了他的说法,她颊边绽开两朵红花,张唇欲驳,但那些执拗的、傲然且不屑的话语,却如何也说不出口。 她说不出口啊…… “灵儿。”他低声一唤,微灼的气息扑上她原就烧烫的脸肤。 男人的脸似乎靠得太近了,隐约意识到他的企图,她该要退得远远,不再教他越雷池一步,但想归想,她双腿仍定在原地,未移寸许。 俊挺的鼻尖轻轻点住她的,四目交接,极近、极近地望入彼此深处。 “我想吻你。”嗓若琴曲,幽幽击荡。 她吐纳深重,鼻腔、胸肺十甲尽是他的男性气味,烘得她浑身燥热,身子仿佛爬满小蚁。 “我、我会再一拳打肿你另一只眼。绝对会。你要敢不信……尽管试试。”撂这话时,微颤的语气把该有的气势全搞垮了。 他薄唇一咧。“我信。” 下一瞬,他凑近,密密吮住她的小嘴。 然而,等待的那一拳并未直击过来,司徒驭嘴角悄扬了,因姑娘柔软地逸了声,芬芳的小口温驯地轻启,主动含住他的唇舌…… 三日后,司徒驭的琴铺正式开张了。 但他做生意的方式便如他钓鱼的技法,不张扬、不显摆,求的是姜太公钓鱼、愿者上钩,有缘自然来相聚。 虽是如此,来琴铺子下订单的人还当真不少,十个有九个是女性顾客,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女眷,因前往“观音寺”上香,不意间瞧见新开的琴铺,又不意间发现里边有一位英俊到天地无色、日月无光的年轻老板,跟着又不意间地发现,原来老板不光是生得英俊无匹,谈吐也极为诙谐风雅,一手琴技又极为不俗,害得顾客一进门,便舍不得离开了。 午后,日阳隐入云层,燥热稍减,风亦凉爽许多。 琴铺前的小土道,一顶锦轿在随行丫鬟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停下,帘子一撩,一名长相富泰的妇人矮着身跨出,在丫鬟的扶持下,缓缓步进铺里。 见有来客,司徒驭从容地迎向前去,俊脸温煦。“盛夫人。” 富泰妇人两眼笑眯眯的,像是见到啥期待已久的东西,两丸胖颊红通通的。 “司徒先生,哎呀,你还记得我啊?”手里的丝巾挥了挥。 |
太玄书阁(xuge.org) |
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