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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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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此时,晓书仔细端详他的伤,有意无意地问:“六姨娘呢?你没让她知道?见着你这个模样,她一定很难过。” 没料及小男孩竟冷哼一声,抿了抿唇冷淡地说:“她何时管过我了?!我的事,我自己解决。” 她的亲娘早逝,无法在身旁守候,而他的亲娘却对他视若无睹,将心思点点滴滴花在如何留住男人的伎俩上,那个男人,正是她与他的亲爹。 闻言,晓书心中疼惜,他还这么小,就得面对沈府里的汹涌波涛,半点防御能力也没有。瞧着他倔强的面容,她抚着他的头,静静道:“往后吃了闷亏,教人欺负,别闷在心底,你可以将事情告诉书姊……我们在一起,就不怕他们。” “没人欺负我。”他反驳,幼小脸上闪过桀惊不驯,搁在膝上的手瞬间握紧。“我只是摔倒了,没人欺负得了我。” “锋弟……”晓书心痛,好想拥住他,不知他以往在那群同父异母的兄弟间吃了多少苦头,怎会磨出如今的性情?! 爹,她的亲爹呵,她真想恨他了,真想冲出去大声狂喊,将丑陋的一切全数揭开,撕裂这相安无事的假象。为何要忍?为何永远处在挨打的角色?若非争个头破血流不可,就光明正大的来吧! 晓书忽地站了起来,才迈出一步,袖子让男孩扯住。 “书姐,不要。”他静静一句,竟看透了她,年幼的心老成得惊人。 她掉回头,胸口激动的起伏渐趋平绶。 此时,香菱打来一盆净水,也抱来了常备的药箱子。“小姐,香菱替锋少爷瞧瞧吧!” “我不要你,我要书姐。”他紧紧扯住女子衣袖,脸庞扬高,孩童该有的稚气乍现,“书姐帮我瞅瞅,我脚跌得好痛。” “唉唉,锋少爷,这是怎么跌的?!您是不是同谁打架不敢说啊?”香菱拧着巾帕子,倒不觉房中气氛怪异。 “我向谁打架啦?!你要敢将此事告诉谁,我立马撕烂你的嘴!”他边说边挥舞拳头,像个被宠上天的小霸王。 “香菱,你先退下,这儿我来即可。”晓书接过巾帕。 “叫你走你没听见呀?!走!走!”他坏脾气地赶人。 香菱应了一声,终于退下,离开时,身后还传来男孩恶声恶气的警告。 然后,房中又剩姐弟两人,他神情陡转,沉静如一摊死水。 面具。 晓书看着、想着,眼眶泛起潜意,她重新坐下,轻轻地道:“锋弟,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,好不好……” 她可以教他许多的东西,将商场上的观念灌输于他,他是男子,若学会经商知识,可以出去谈生意、做买卖,抛头露面、与宴酒楼都不会遭异论,不像她是一个姑娘家、还残着一只手,这个世间对女子是苛刻的,纵有才能又如何?!她将引导他,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。当有朝百他长成大鹏时,就能护卫自己了。 “好不好?”她复问,轻柔坚定,一面用巾帕拭掉他满脸的灰土,小心翼翼处理额上和下颚的擦伤。 “嗯。”他点头,用力地点了点,双瞳中迸发锐光。 晓书无言笑着,垂着头继续为他清理其它伤处。 静默片刻,他忽然问:“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?” “什么?”她征了征,很着男孩的视线往下瞧去,停在自己的胸前。“喔,你说这个——” “瞧起来好像狼牙,谁给你的?” 谁给的?是那名猎户吗? 对那个猎人已无大多印象,只记得他好高、好壮,像一只手便可将她击毙,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,然后是他的双眼……他有一对奇特的眼,是野蛮的、侵夺的,别具深意的。 真是他给的吗?晓书咬着唇,心里亦不确定。 那日清醒过来,她脱去衣衫沐浴时,便惊见这条绑着兽牙的项链挂在颈上,而兽牙还垂坠在中衣里头,贴着自己的抹胸,登时又疑又羞,可是又不敢询问旁人,连奶妈也不知情。 原先她将它取了下来,想丢掉又狠不下心,总觉得有种牵扯,连自己也说不明白,便这么戴着。方才沐浴完毕,是她忘了将兽牙辣藏人衣中了。 “这是狼牙吗?”她反倒问起男孩,不知不觉想到那头于她有恩的大黑狼,那一对眼,有着全世间最美丽的青蓝火光,凌厉沉冷,好深邃、好野性,好像、好像那个高大凶恶的猎户! 她方寸陡震,忽地握紧兽牙。 “书姐?”男孩瞧着她的怪异,“怎么了?” 晓书很快地回过神来,微微牵唇,是一抹纤细的笑。 “但愿它真是狼牙,是一枚黑狼牙,它能辟邪,也会守护你我。” §第五章 重逢原是梦中人 四年后冬 一顶软呢小轿行至城南大街,扛轿的家丁熟门熟路地弯进某条巷子,在里边东拐西绕的,最后停在一大户人家后院的小门。 “小姐,咱们到了。”前头家丁来报,另一个已挨上去叩门,一缓二促的敲法,连着三回传至里边,一会儿小门推开,一个身穿湖水绿的小丫头出来招呼。 “是沈家小姐吗?”声音清脆有楼。 这时,软轿的轻帘掀了开,走出的女子浑身里着月牙白的披风,罩帽边缘滚着绒毛,宽大地盖住她的容颜。天际飘着细雪,零零散散的,落在她身上化作同一颜色。 “是。”她轻应,敛了敛宽长的披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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