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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也想与你双亲一起生活?”

  忍受心头溢涌的怜惜,武尘轻问,随即忆及此次回府的因由,她就要披上嫁衣,他却为她流连,顿时心中一阵涩然,才觉自己问得多余。

  涤心歪了歪头,眉目轻皱,很快又缓了开来。

  “我是很想呵……可是,已难放下。”

  武尘无语,他俯视着那张莲白小脸,昔日稚气早不复见,已育成眸中智慧、澹秀天然,虽非绝世丽容,但那清雅之姿却成心底的暖流。

  她有美好归宿,他应觉欣慰。

  “我……该去忙了。”涤心的颊微微泛红,抱紧怀中的本子并未动作,踌躇了片刻,她转过身去,踏出几步竟又止住不前。

  武尘望着她美好的背影,又望着她走回自己面前,感觉那小脸上多了某些东西,他却无法辨明。

  “此次回来你会多待几日吧?”涤心抿了抿唇,静静地问。

  “直到喜宴结束。”他深刻瞧着她,声音持平。

  闻言,两朵梨窝在唇边轻舞,她笑意加深,语气并无起伏,“那……很好。”

  点点头,她再次转身。

  偏厅改设而成的办公房,整个午后,涤心就待在里面,仔细读着那本留言,然后随手批上重点。这时间仍陆续来了几位访客,说谈皆是茶与生意。

  笔端轻抵住下颚,唇微嘟,涤心望着纸上一个数字,秀眉淡拧。

  不知是笔误,抑或错算?她思索着,揉了揉眼睛,仍是提起精神回头翻找相关的纪录。

  一室安宁,算盘上珠粒拨打之声特别清亮,有人推开门扉跨了进来,她闻到淡淡的食物香气。

  “寿伯,先搁着吧,待会儿我再吃。”头抬也不抬,她正忙着与一串数字缠斗,笔握在掌心,拇指和食指飞快拨弄算盘珠子。

  托盘被放置在圆桌上了,那人并不离开,温暖的气流如同食物的香味缓缓漫游而来,涤心感觉到他的注视,停下动作搁下笔,她抬起眼静静微笑。

  “我以为是寿伯。”

  “他忙,我左右无事便过来瞧你。”武尘瞧了她案前迭成小山似的文书,心中泛起一抹怜借,剑眉不自觉紧了紧,低声道:“厨房特意为你熬的粥,趁热快吃。”

  “还有两、三笔账没对齐呢,花不了多少时间的,我等会儿就吃。”然后她抬起笔,算盘珠子尚不及重新归位,一只大掌忽地伸至面前,她一怔,留言簿子与账本全教武尘盖上了。

  “大郎哥……”涤心与他对望,那男性眼眸似乎闪过什么,太快、太微。

  “还有帐没对呢……”她讷讷地说。

  “先把粥喝了,那些帐没长脚不会跑的。”

  闻言,涤心笑了出来,小小的梨窝舞得可爱,眉眼间的倦意让这朵笑扫淡许多。

  “你说的话,我焉能不听。”她步近圆桌,径自掀开盅盖,米香随即扑鼻而来,她深深吸了一口,愉悦地说:“是李大娘的手艺,这道八珍粥是我娘教她的,味道极好。大郎哥,”地抬头轻问,“涤心为你添一碗?”

  武尘摇头,温和地扯动唇角。“我不饿,你吃。”

  粥香勾起食欲,涤心真饿了,替自己盛来一碗,她轻轻吹散热气,小口小口吃着,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。

  见她乖乖用膳,武尘随步踱至窗边,开敞的窗外天际一片霞红,落日朦胧,无限美好,他眺望着,心绪让涤心方才的话微微缚紧。

  他的话,她焉能不听……当真如此?

  若是……若是……他要她别嫁人,她可会听?

  武尘猛地倒抽一口凉气,惊觉脑中浮现的意念,额际冒出点点冷汗。

  他在想什么?!怎可如此自私?暗自斥喝那龌龊而卑鄙的念头,他心思抑郁,不知不觉竟恼恨起自己来了。

  心绪反反复覆,忽地,一只小手覆在他握紧的手背上,无预警的柔软音调在耳畔响起。

  “大郎哥,你在恼些什么?窗棂快教你捏碎了。”

  武尘一震,连忙解去劲力,垂首瞧着,那木头刻造的窗棂略生裂痕,差点毁在他手中。“有五个指印。”他怔怔说着,目光又怔怔地移至手背上的小手,两人肌肤相贴之处微微刺麻,不知是她掌心过热,还是自己的体温太寒?

  “对啊,我也瞧见了。”涤心仰起脸蛋,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,“还说呢,在身后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你响应,又蹙眉又抿唇,这般的不寻常呵,莫非是无限情怀寄斜阳?呵呵呵……大郎哥,你想的是哪家的姑娘啊?”

  又是一愣,武尘随即捉回神智,“正是想你。”他淡淡启口,语气并不认真。

  涤心凝住他,笑意缠绕在眼底和唇边,雅致的脸庞有些高深莫测。

  “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?涤心又不是三岁孩童,大郎哥不愿说,我不问便是,何必拿这话搪塞?呵呵,你若真想我,又怎会离开陆府,每回总要婉姨三催四请才肯回来探望,偏偏又来去仓卒,这些年我想静静同你说些心里话,却怎么也办不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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