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流歌 > 夜黯玉钩冷 | 上页 下页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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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些人,你都不认识么?”这女娃的眼睛太干净,不像是会撒谎的人。 “嗯。你呢?你在这里等谁?”宝钩拾起污脏的银钩,走到那人身前。初一近身,便忍不住倒抽口凉气,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。 深刻优雅的五官,带着奇异的魅惑的力量,一双黝黑的眼睛深不见底,似深潭,似清溪,似海涛,又似奔瀑,吸引着世人的注视。 “等一个正在找我的人,”轻雅冰凉的声音如上好的冰绸,触手柔滑,沁人心脾,顿了顿,他又道:“你不认识他们,那你为什么要葬他们?” 不知为什么,他异常执着于这个疑问。 “嗯——曝尸荒野很可怜,以后都不能转世投胎。”宝钩从他的魔咒中回过神,脸上微微发红,“你要等人便等吧,我得赶在师兄回来之前把他们都埋了。” “时间差不多了,我也要走了。”那人慢慢地起身,身子方一动,一块一块的积雪便扑籁籁地落下,显然他维持同样的坐姿已经很久了。 “你冷么?”宝钩看了眼冰冷的大石,雪已经积了快两寸厚了,这人又只穿了件单薄的玄色缎衣,心下不忍,便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,“你穿上它,回家去吧,在这里待久了,会生病的。” “冷?”那人微微侧首,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,怔怔地望着那件狐裘,很久才道:“是啊,是太冷了。” “我给你放在这里。”这人有点儿奇怪,宝钩不欲与他多说,把珍贵的狐裘放在大石上,转身便朝驿站走去。 大雪飞扬,不多时,那座小 “宝钩,好些了么?”十二少伸手抚着宝钩光洁的额,双眉紧蹙,“很难受是不是?还热得很呢!” “我不要紧,师兄。”脸颊烧得飞红,宝钩轻轻地咳了两声,微笑着道:“吃了大夭的药,觉得好多了。” 十二少叹了口气,“你就是太好心了,那么冷的天气,还把孤裘送给别人穿,也没想想自己的身子禁不禁得起——” “我的身子没事——”宝钩疲惫地闭上眼,轻声道,“你放心。” “十三少前些日子给师父写信,说京里有一位九公子医术通神,”十二少轻声道,“所以师父让我送你进京,只盼这次把你这病根儿除了才好。” 宝钩模模糊糊地应了声。 “都是我不好,”十二少为她掖紧被角,又道:“驿站里阴气太重,原不该让你一个人——要让十三少知道了,又要——” “十三少——不会怪你的——再说,我也没遇着坏人——”宝钩动了动淡色的双唇,慢慢地睡着了。 十二少苦笑,师妹自小心思单纯,那么大的雪,那人若比他们早到驿站,必定早已发现驿站里有死人。寻常人避之惟恐不及,就算是江湖中人,为免嫌疑也不宜久留。那人非但不走,反倒有恃无恐地等在那里。若他没有猜错,此人就是“黯公子”,江湖四气中以一根银线杀人无数的大魔头。说起来,此人武功比日间在驿站中见到的那名用黑纱蒙着脸的“默公子”还要可怕。 这样一个人,又怎会因为衣衫单薄而受凉呢?十二少微微叹息,也许正是师妹这纯良的心地,才让她免过了一场大劫。 但—— 若让十三少知道自己竟然让他的未婚妻与那大魔头单独相处,不剥了他的皮才怪。 窗上忽然“喀”的一声轻响,十二少连忙回首,长剑出鞘,挺剑便向来人刺去。一道黑衣人影轻轻一闪,左掌拍出,一股强大的气流卷得剑身狂颤。来人身形极快,闪过十二少狂风骤雨般的连环十三剑,觑了个空隙,右掌直击面门。十二少身形疾退,不防身后一人抢到宝钩床前。 十二少惊叫:“宝钩——” 然而宝钩刚吃了药,睡得正沉。 那人朗声叫道:“主子,属下这便前去。”话音一落,随手抄起兀在沉睡的宝钩,身子疾掠,便避过剑锋腾空而去。 “宝钩——”十二少全身冰凉,正欲追出,黑衣人探手五指成爪,朝他咽喉拿去。 十二少毫不理会,只顾朝外追,想把师妹救回来。 只听“扑扑”两声闷响,伴着清脆的骨胳断裂之声,十二少茫然低头,便见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。落地前的那一刹那,他的意识里满满地只有那一句话—— 宝钩,快救宝钩回来。 黑衣人叹了口气,伸手合上他的双眼,幽幽地说:“我给了你们机会,是你们自己不知珍惜。原不该再回驿站的,明白么?” 朔风如刀。 刮在脸上带来割裂般的疼痛—— 好痛! 好晕! “十二少——” 宝钩捂住脸,痛苦万分地睁开双眼,入目却不见亲切熟悉的面孔,只有一片漆黑,黑不见底。 “十二少!”蓦地,她发现自己四肢悬空,她在哪里?不,应该说,她正在往哪里去?“十二少!” “你醒了,小姑娘?”一道粗壮的声音送入耳内,宝钩大惊,是那个人,不会错。 “大魔头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记得这个声音——是那个名叫黑兽的粗眉汉子,在驿站里,就是他们,随随便便就杀掉了那个蓝衫少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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