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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二


  像是深怕步青云仍不会为此感到自责般,东翁更是落力再推一把。

  他哀声叹气地抚着面颊,“啧啧,你就不知道她那时的模样,看上去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,两眼都哭红了不说,那个太子侍读在当众破口大骂她一顿后,还扬言要上她府上退婚去。”

  两道冷箭般的目光,当下朝他狠狠扫去。

  “你够了没有?”这家伙以为他会看不出来他在演什么吗?

  “嗯,是演够了。”东翁满意地点点头,一手指向窗外,“喏,她来了,我这就下台一鞠躬。”

  步青云侧首看向窗外,走在九曲桥上的如意,此时正以绣帕努力抹去脸上的泪痕,然后以两掌拍拍面颊要自己振作起精神,可眼尖的步青云仍是瞧见了,她那哭过的眼眶与鼻尖都还红着,并没有因她的掩饰而销声匿迹。

  “小呆子。”当她刻意绕过厅前,想直接走回她的客房时,他出声叫住她。

  被他一叫,不得不僵站在原地的如意,在进厅前,先转身把头上的一根簪子拔下,并把身后的发拨至前头掩住她半边脸。

  “侯爷有事?”踏进厅里的她,一反往常,只是站得远远的。

  “过来。”他不满地朝她勾勾指。

  面带难色的如意,在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时,只好乖乖听命走至他的面前。

  他扬起一指,“把发拨开。”

  这回她却是动也不动,没耐性的步青云一手拾起摆放在身旁的纸扇,以扇抬起她的下颔,再将她刻意掩住面颊的发给拨到一旁去,登时,一道热辣辣的鲜红五指印,就清清楚楚地映在她面颊上。

  他的两眉开始往眉心靠拢,“我听说,你未来夫家的人,今日来这找你兴师?”闹事不够,还打人?

  “侯爷消息真是灵通……”她勉强地扯动嘴角,很想一如往常般地给他一朵微笑,可犹在作疼的面颊一遭牵动,就让她疼得直皱眉。

  “你已有婚配?”都还没过门就动手,若是过了门呢?且那个太子侍读还是因他而动手……很好,天底下竟有人敢冲着他来?这账,他记下了。

  她垂下螓首,“嗯,去年家父已为我许了婚配……”

  不想再多问什么的步青云,就此收口不再追问,只是一径地瞧着她颊上的五指印,而本就什么都不想对他说的如意,也只是沉着声不再说半句话。

  就在他俩一个沉默地看着对方,一个无言地看着地板时,身为管家的丹心站在厅外朝里头大声地唤。

  “上官姑娘,上官大人派人请你回府一趟!”

  整个人的脸色当下变得更加沉重的如意,皱了皱眉,转身朝她应着。

  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

  “上官姑娘,轿子就在外头候着!”负责来催人的丹心,在她仍没移动脚步时,再次扬高了嗓。

  如意回首看向步青云,“侯爷,我得回府一趟。”

  “随你。”看样子,那个太子侍读,还当真去了上官府与上官卿商议退婚之事。

  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后,如意即拉起裙摆小跑步地跑出去,步青云在负责传话的丹心也要跟着走人时,适时地叫住她。

  “丹心。”

  丹心走至他的面前,见他抄来一张纸,飞快地在上头写了几行字,将信装至信封里后,再将那封信交给她。

  “命人将这封信送至乐王府上。”

  “乐王?”丹心狐疑地扬高了柳眉,看向专长就是专门伤天害理的他,“侯爷,你又想陷害谁?”这个乐王不就是近来跟太子抢位子抢得正凶的皇二子吗?

  生性十分记仇的他微微一哂,“只是打声招呼。”

  那个太子侍读爱闹是可以,打人当然也行,毕竟再说怎么说,如意都是那个太子侍读的未婚妻,而他,也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,那个太子侍读爱怎么待她,他无地置喙些什么。只是,若是没将他看在眼底犯着了他,那就不成。

  而乐王,若他没记错的话,近来乐王正愁没把柄可扯太子后腿,既是如此,那他就顺水推舟,让乐王借题发挥一下好了。

  “噢。”丹心愈看他脸上的笑意,就觉得天候似乎又变冷了些。

  “另外,派人去一扇门,叫那个没用的捕头来这一趟。”在她走前,他又顺道留了一句话在她身后。

  丹心想也不想地就问:“你又想骗他?”

  “不,我只是想求证一事。”

  就在如意奉父命回府后,时隔不过两日,全京城便因一事而闹得沸沸扬扬,那事即是……

  右中丞之女,惨遭太子侍读退婚。

  太子侍读退婚的借口是,未婚妻竟寄住于千里侯府上,与千里侯之间不清不白,再加上上官如意竟能与以克死人出名的千里侯处在一块,若非臭味相投,即是同是命中带克之人,太子侍读并不愿拿命去赌娶她过门。

  无端端遭退婚的如意,在气怒无比的上官卿的数落下,一脸惨淡地被关回阁中不许她再出门,府中的夫人们,则因教女不当,日日在房里为她垂泪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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