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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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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需要忘记,忘记所有人的离弃、忘记对死亡的恐惧,只是忘记了之后,就真的不会再痛苦吗? “别考虑、别想,拿起来喝了吧。”纪衣寻扬起酒杯,不经心、却犀利的淡淡开口:“很多事情用脑子想也不会有答案!更何况,讨厌的事情不值得浪费时间去想。干杯吧!” 鲜红透明的酒液,如刀割落下,淌在心口的鲜血。 “干杯。”举起酒杯,桑芙然笑了,很是哀伤。 不知是酒太烈,抑或是量太浅,才到第五杯,桑芙然看起来已经醉了。 “芙然妹妹,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!”纪衣寻支手撑着颊畔,淡淡宣布:“我怀孕了。” 其实今晚,她并不是一时无聊才来找桑芙然喝酒的。 她来,是因为明天她就要走了。 离开之前,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傻妹妹,怕她钻牛角尖,活得不快乐。 “怀孕……”桑芙然困惑地重复,昏眩的脑袋,好半天才意会过来,口齿却因为酒精作祟而含糊了。“怀孕?!你怎……怎么可……以喝酒?” “我没有喝酒啊。”纪衣寻笑笑,扬起手里的杯子。“我喝的是茶。” 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 眯起眼瞳努力凝视,桑芙然才发现对方的酒杯里,不是红色的酒液,而是棕色的茶水。 “因为我不是想喝醉的那个人啊。”纪衣寻若有深意的说:“如果不是你亟欲喝醉,怎么会没发现我喝的一直都不是酒呢?” “是……是吗?” 是这样吗?她太想醉、太亟欲忘记讨厌的事情,所以才会毫无察觉的醉了? “我很烦恼,可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,所以我不用喝醉。”纪衣寻心疼地看着她。“可是,芙然妹妹,你却不知道。你背负了太多东西,却一直学不会放下。” 说“放下”谈何容易?不过是简单两个字,却压在她心上,沉甸甸的,十几年从没消失过。 从懂事后,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开始,她就注定了只能一再被遗弃,然后是商泉哥,接着是妈妈,汐月、爸爸……接着是谁呢? 又有谁想从她生命里离开? 纪衣寻看着她痛苦紧锁的眉宇,黯然喟叹。 “我和练堂都知道,你看佛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兴趣,你只是想从里面学会不爱的方法。”练堂这么聪明,又岂会猜不出来?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,怎会对抛弃红尘、看淡世情的佛经有兴趣?纪衣寻轻轻说着:“可是你并不是那样的人啊。” 对小孩和小动物都能温柔以待的人,怎么可能真的无情、真的不爱? “不爱?”桑芙然低喃着。 原来,她不停在佛典中想悟出的……是不爱呵。 如果可以不爱,一开始就不爱,分离又岂会那么伤人?她怔怔地想。 “芙然妹妹,你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?”纪衣寻飞扬的黑眸难得安静下来。“是“痛快”!” 痛快?桑芙然模模糊糊地想着。 “想哭就哭、想笑就笑,遇到想做的事就去做、遇到想爱的人就去爱。那就是痛快。”纪衣寻认真地说:“就像听笑话,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,忍住不笑,那第二次你就不可能再为它笑。因为你听过了,不觉得有趣了。” “同样的,你遇到想爱的人,忍住不爱,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爱。”看着她迷惘的模样,纪衣寻对她眨眨眼,笑了。“像我啊!怀了个混蛋的孩子,不过我可没后悔,混蛋又怎么样?我就是爱他,那是没办法的事情,既然没办法,我宁可痛痛快快的爱。” 桑芙然看着她眼底发亮的光采,迷离的眼眸有些痴了。 纪衣寻本还想说些什么,但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远远朝这里走来的身影,知道今晚的任务结束了,该是退场的时候。 “我得走了,不能跟你多说。”纪衣寻摸摸她的头,轻声而迅速地说:“不过有件事情,我一定要告诉你,练堂去查过那个叫什么商泉的事了,为了你喔!为了你查的!” “商泉哥……”秦练堂怎么会知道?她一愣。 “我弟性子又拗又跩,要他承认喜欢你大概是不可能的事,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他非常在乎你!”纪衣寻说完最重要的一句话,看着那抹身影迅速逼近,终于潇洒跳起身。“我走了,再见,芙然妹妹,保重。” 练堂,喜欢她?朦胧之间,桑芙然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这句话,努力睁开迷濛的双眼,身边却空荡荡的,纪衣寻飘落的话语像是自己想像出来的。 练堂,喜欢她吗? 努力想拨开脑中纠结的紊乱,她埋首苦思,却让不停发酵的酒精,愈扰愈迷糊了。 呆然出神的她丝毫没有察觉“怒”竖起了耳朵,跳离她,往逼近的挺拔身影飞奔而去。 “汪!”见到主人的“怒”,摇着尾巴,亲热的贴上去。 “闭嘴!”没空理它,秦练堂背着背包,风尘仆仆的迅速朝后院走。 昨天听说了桑叔叔的事情,他担心地拨了通电话回“冬居”,却没想到桑芙然居然把电话线拆了。 扰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宁,他索性向大会请假,赶了回来。 随着距离缩短,他看清了她蜷缩的身影,就像那年一般无助脆弱,零散放着的两个酒瓶,显然是方才跳过篱笆的大姐留下来的。 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时,秦练堂发觉自己的心脏狂跳,气息难以平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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