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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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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如今,那个人在他面前还魂了! 以全新的姿态,和更可怕的法力,重生于此。 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喝酒。”他盯住儿子,心中百味杂陈。 最不希望的情况,最不想要的结果,他真心求过上天,妻子的话千万别应验。 可是,命运似乎早在二十多年前,在妻子发现怀孕的那一刻就已注定。 在千机算尽,在撒手断念之后,他和这个人之间的缘分,却又这样悄悄系上。 “怎么?还在担心我的婚事吗?”薄敬言轻笑。 他没吭声。 “别担心,我娶长孙无缺,对薄家不会有任何影响,这算是偿还我欠她的一份情,她代我受苦,而我回报她一个名分,还有一脉子孙,这样我和她就两不相欠了。”他冷淡地说。 “你……记得多少?”戴天祈忽然问。 他顿住,若有所思地看着戴天祈,然后笑了。“你说呢?” “转生是另一个全新人生,不该记的,就应该完全抛弃,这对你比较好。”戴天祈意有所指。 “是吗?我倒觉得这样很好。”薄敬言不以为然。 “有时记忆是种沉重的包袱,忘了,反而幸福。”他语重心长。 “但有些事不能忘,欠了人情不还,不是我的作风,再说,和她的缘,我想在这一世整理干净,省得以后牵扯不清。”他的口气理性、淡漠。 “就因为这样?真的只是因为那个长孙无缺,你才施法守着自己的记忆转世?”他总觉得没这么单纯。 “呵……是啊。”他灿然一笑,那是属于薄敬言的笑容。 他皱眉,以前就觉得儿子难搞,现在,更难以捉摸了。 “若真如此,就好好待她,她虽没有灵性,但终究是个人。她痴呆,并不表示没有喜怒哀乐,而且,她这种空壳向来最容易被附身,在阴气极重的薄宅,更要特别小心。”他提醒。 “放心,她既是我的妻子,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,更不会让一些小妖小鬼近她的身。” “ 那就好。” “那妈和长老那边,就请你多安抚了,‘老爸’。”薄敬言调侃地说。 他震了几秒,冷讥:“等了这么久,终于听见你叫我一声,但我浑身都不舒服。” “哈,可我现在却觉得很有趣。”他哈哈大笑,转身走出去。 “这一生,我真心希望你能活得幸福又快乐……”他轻声说,接着,喊出了那个人前世的名字。“……少君。” 薄敬言的脚步顿住,缓缓回头,回以一抹会心的微笑。 那一瞬,他很清楚眼前的人已不是薄敬言。这年轻人,已不再是他的儿子,而是薄少君。 婚礼持续进行,戴天祈怅然若失地拉回思绪,将薄少春拥紧,为她拭去泪水。 “你知道吗?我认为,你才是薄家法力最强的人。”他叹息。 妻子这朔阴之女的可怕愿力啊,就某种意义而言,正是她把薄少君召唤回来的。 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?天祈?”薄少春不解。 “没什么,你就别操心了,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就好。”他劝着。 “我还能怎么往好的想?唯一的儿子却娶了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她瞄向长孙无缺,看着她颠簸的脚步和痴傻的蠢笑,声音顿时又哽在喉间。 “这是他的缘,也是他的命。”他甚至认为,长孙无缺是薄少君转生之前就已选择的女人。 “敬言这孩子从小就聪明,但也因为太聪明了,从来就不懂什么叫付出。我一直希望有天他能找到真爱,谁知道他竟然找到这个傻乎乎的女孩……”她惆怅不已。 “他不是说了吗?这是他欠她的。” “可是,娶了这种妻子,他会幸福吗?没有爱的形式婚姻,这算什么?” 戴天祈无言以对。 “我真希望无缺能变得正常,只要她变正常了,敬言一定会爱上她,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……”薄少春脱口而出。 戴天祈闻言一震,立刻捏紧了她的手。 她猛然回神,搞住了嘴。 她在说什么啊? “别胡思乱想,也别乱说,少春,敬言的事,由他自己处理就好。”他提醒她。 她连忙点点头,不敢再开口。 此时,薄敬言已执起长孙无缺的手,站立在神坛前,由大长老唸着祈福文。 所有除厄师立于两列,同时挥手画符为新人们净身聚气,祝祷两人平安康顺,白头偕老。 一位女除厄师手中的银铃叮叮作响,吸引了长孙无缺,她突然挣开薄敬言的手,冲向那名除厄师,想要抓下那铃铛。 “啊!”女除厄师惊呼,反射地扣住她的手腕,嫌恶地将她推开。 长孙无缺撞向神坛桌台,白烛倒下,酒瓶翻淌,她的袍袖顿时着火,烧了起来。 “啊……啊啊……” “天啊!”众人齐声惊喊。 “无缺!”长孙夫妇在台下大吼。 薄敬言急忙上前抓住她,徒手帮她扑火,但她的袖子沾上了酒液,火苗不但难以灭掉,甚至烧得更旺。 “哇啊——”她痛得大声哭喊,四肢不停挥舞,一个反掌正好甩上薄敬言的脸,指尖还在他颊上划出指痕。 “宗主!”长老们齐呼。 薄敬言拧紧俊眉,使劲抱住狂叫挣扎的她,踪身跃下神坛,疾奔到不远处的池塘,将她整个人丢进池中。 “哗”的一声!她坐进水池中,火是灭了,但头发也散了,白袍脏了湿了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 偏偏,在这种时候,她还兴奋好玩地拍打着污浊的池水,傻傻地笑了起来。 “哈……啊呜……哈哈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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