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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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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与小师妹各作一幅字画,送到画巢,看谁的卖价更高,师妹赢了。” 瑜儿的字画能赢过白景?胡扯!他是京城有名的神童啊,别说读书、医术,就是书画也颇有名声。 不是他贬低自家女儿,瑜儿就是个不学无术、光会胡闹的娇娇女,她的字画不堪入目、女红拿不出手,勉强能说嘴的是她懂得一些医术,每回在同侪面前提及瑜儿,自己都觉丢脸。 章政华没说话,但满面质疑已然表明态度,白景瞪章瑜婷一眼,宁可被父亲嫌弃,也不肯透出真本事,她这个女儿当得还真骄傲。 “白芷!”章政华出声。 “奴婢在。”白芷上前。 “去取一幅姑娘的字画过来。” 父亲的话令章瑜婷心中冷笑不止,很难相信吗?是啊,七、八个月前吧,王知府家里办赏花宴,要各家千金以花为画、为诗,章欢婷为让父亲高看一眼,刻意将三姊妹的字画带回家给父亲。 柳姨娘旁的不行,琴棋书画倒是都会一些,有这样的娘,章欢婷自然是三姊妹当中表现最好的,父亲好生夸奖她一通,而其他两个被贬得一文不值。 那次父亲送了个白玉蠲给章欢婷,还说什么……对了,说母亲满身铜臭味儿,教不出书香子女。 很抱歉,现在情况已然不同。 玉瓶浆入腹,她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性情,茅塞顿开的她学什么都飞快,不论医术、诗词、书画都一样,连老爱嘲笑她榆木脑袋的四师兄都甘拜下风,何况旁人。 白芷也是生气,受罪一整晚,到后来发现姑娘竟是被污蔑的,好不容易把老爷盼来,却没听见半句歉意,反倒是回头质问姑娘、夫人,真是太过分! 因此她故意了,老爷要一幅,她偏拉着白芍从书房里抱来一堆,还把姑娘作的诗册捧来,刷地夸张放下,把房里的桌子堆出一座小山丘。 章政华一张张摊开,越看眼睛睁得越大,吃惊的表情抑制不住,他的表情让白芷、白芍彻头彻尾扬眉吐气一番。 哼,谁说她家姑娘是草包,不就是作诗吗?下回再寻个荷包,让老爷仔细比比,三姑娘那手绣技……呵呵,上不得台面。 “瑜儿,这些都是你……”章政华虽然官当得不怎样,但读书上头确实下过一番功夫,对于字画品鉴也有几分真本事,他细细赏着,赞叹油然而生。 这样的画、这样的字、这样的诗词……难怪名满京城的神童也要甘拜下风,他的女儿便是说一声京城第一才女也不为过啊。 “需要女儿当父亲的面作画吗?”章瑜婷口气里满是讥诮。 “既然如此,王知府家的赏花宴……” 她不能让人怀疑自己突然厉害起来是否有什么秘密,所以找了一个理由,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,女儿不愿为些许名声,令贵女们生厌,再者那场赏花宴的目的是为王知府的长子相看,女儿年岁尚小,本就不在夫人的考虑范围内,作画不过是为了凑数,何必为一时意气,落人面子。” 惊艳、惊喜,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女儿,想得这么仔细、看得这般透彻,这是他的女儿啊……若好生栽培,谁说日后不会飞上枝头,成为高高在上的凤凰? 念头转过,他的心热了、脸红了,看章瑜婷的目光迥然不同。 瑜婷抿嘴一笑,不是得意而是看透的讥笑,现在父亲肯定把她当成筹码,肯定要拿她的婚事谋取利益了。 白景轻咳两声,“章大人,并非在下小气,实在是那柄簪子是家母特地为师妹挑选的,改日往府里来,小师妹还得戴着它,才不会对家母失礼。” 章政华立刻接话,“是,簪子自该还给瑜儿,回头我让欢儿亲自送过来。” 话说得信誓旦旦,可偏偏有人仗恃宠爱,把簪子弄断才送回来。 章瑜婷看着簪子,心底冷笑不止,都说章家大姑娘性情骄纵,可……她骄纵在明面上,有人却骄纵在暗地里,不知什么情况下,她的真性情会被逼出来呢? 无论如何,事件落幕了,章瑜婷以为两房妾室会安分一段时日,哪知她高看她们了…… 倾耳细听章家大小事,宁承远的眉心越发纠结。 他厌恶后宅争斗,非常非常厌恶。 父亲妻妾成群,但母亲最得父亲喜爱,因此他备受看重,七月能走,一岁说话已然清晰,两岁能识字、背诗,他的早慧让人心生危机,于是一场阴谋在暗中酝酿,最终的结果,是他背负恶名,远离京城。 后院不宁,孩子岂得平安,章家也是如此。 “……章大姑娘年轻,痊癒得很快,但章夫人一直病着,因此章大姑娘这些日子都没出府,待在床边侍疾。” “章家另外两个姑娘呢?” “章大人罚次女在祠堂跪一天,之后禁足,抄完女诫百遍后才能出院子,也命小女儿将珍珠簪还给章大姑娘,但她一不小心把簪子弄坏。” 对于推人落水的次女,这惩罚不行、太轻描淡写,得加重几分,才能长记性,宁承远手中的笔将章美婷三个字圈起来。 万珍坊的首饰有那么容易“一不小心弄坏”?这作法可是在坏他的名声呐,这么不乖的孩子,不趁着年岁尚小、好生教导,日后定会长歪……既然章政华掰不正,就让旁人代劳。 他也把章欢婷给圈起来,毛笔在两个名字上头指指点点,点出一片墨渍。 “小章鱼生气没?” “回主子,没有。” “章政华错罚人,就没半点表示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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