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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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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入宫以来,耿欢从未见过缪萦对他语气如此无礼,当下不禁傻愣住。几名太监走来,强行架起冉碧心,春兰白着脸意欲拦住那些太监,却被冉碧心一个眼神制止。 “你退下。”冉碧心命令着春兰。 “娘娘……”春兰已红了眼眶。 “阿碧!不准你们动阿碧!” 另一批太监上前拉住耿欢与春兰,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冉碧心被压在地上,左右两侧分立着手持木杖的太监。 眼看硬实的木杖就要落下,可伏卧于地的冉碧心,娇颜惨白,死死咬住嘴唇,两眼直直望向前方…… 太像了!就连面对极开的神色亦如出一撤! 缪萦只手紧按心口,一脸惊骇,嘴里不自觉地喊出某个埋藏已久的旧人名字。 “莫瑶然……” “打!”与此同时,一旁的老嬷嬷帮着主子下令。 太监高举手中的木杖,相准了冉碧心的腰臀,就要重重落下。 “给我住手!”伴随蹬地的马蹄声,一道冷峻而愤怒的沉嗓随后落下,及时制住了那根就要落在冉碧心身上的木杖。 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缪容青端坐于马背之上,紫色衣袂被风迅速吹动,彷佛一双羽翼,衬上那张绝美俊容,身后是天光乍现之景,恍惚一眼,似是仙神入凡,教人震慑不已。 冉碧心缓缓抬起苍白如雪的脸,她麻木地伏卧着,与尘泥同地,模样狼狈不堪,握紧的双拳,不住地颤抖。 咬得过紧的下唇,隐约可见血丝,红透的眼眶,却不见一滴泪。她倔强得近乎残忍,对自己的残忍。 她没哭,没喊,没掉泪,就只是直直地望着前方,望着正从马背一跃而下的缪容青,推开那些宫人太监,来到她面前。 缪容青低垂眼睫,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,凝结着锐亮的怒意,如刀刃一般冰冷,记记刺在她面上。 “为什么不听话?”缪容青面色冷峻地质问。 冉碧心不吭声,只是垂下了眼,不再看他。 缪容青怒气更盛,单膝触地的蹲下身,抓起她一只粉拳,阴沉沉地怒斥:“冉碧心,我在跟你说话!” “……要杀就杀,我不怕你。” 那个浑身颤抖,面色不见血色的女人,竟然直视着他双眼,毫无畏惧的吐语。 可恰恰是这一眼,他看清了此时的她,眼中并无他。 她双眼看似有神,实则透着迷茫,焦距落在远方,不在他面上。 咬出血丝的苍白唇瓣,明明在颤抖,嘴里却喃喃反覆着那一句:“要杀就杀,我不怕你……我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 縁容青总算发觉她不对劲,她这分明是睁着眼梦魇!连眼前站的人是谁都弄不清楚,只是六神无主的抵抗着外来侵犯。 “容青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缪萦见缪容青抱起了冉碧心,当下大惊。缪容青不应声,兀自抱起怀里打着哆嗦的人儿,转身走向段霖。 段霖见状,当即意会过来,便将缪容青的马儿牵来。“容青!”缪萦僵白着脸低嚷。 “护送皇上回承德宫。”缪容青将冉碧心抱上了马,随后跃上马背,居高临下的命令起随缪萦来的禁卫军。 禁卫军不敢不从,个个抱拳领命,朝着马背上的高大身影颔首行礼。明眼人都晓得,如今掌控大梁权柄的主子是谁;缪容青既掌有内阁议政权责,手中又握有虎符,等同于大梁一半兵马皆听从他的指挥。 龙椅上坐的是谁已不再重要,聪明人当知,大梁皇权掌握于谁之手,皇帝不过是一个虚词罢了,谁当都一样。 挥动马鞭之前,缪容青撇首,望向一脸震惊的缪萦,神情冷漠地道:“娘娘且息怒,贤妃虽有错,但错不至死,微臣先行带贤妃回仪元宫,待到贤妃缓过神之后,再行定夺。” 言下之意,便是贤妃此人他保定了,不容谁再多做置喙。 缪萦是一路看着缪容青长大的,虽说两人出自不同娘胎,可她对这个弟弟是费煞苦心,十多年来从旁推波助澜,帮着他走到眼下这一步,对他的期许自然不比双亲少。 尽管这个被世人誉为神童的弟弟,自幼聪明早慧,对谁都是清冷冷的,不怎么亲厚,可他一向听她的话,除去涉及朝廷政治的事,旁的几乎都照她的意思走,从未当众拂了她的意,甚至是语出不敬。 眼前他竟为了冉氏,对她怒目相向! 究竟,这个冉氏有什么特殊之处?莫非容青对她…… 看着缪容青毫不避讳地将冉碧心护在身前,策马而去的背影,缪萦心下一沉。 蓦然,她又想起方才冉碧心欲受杖刑时,不畏死的那抹坚毅眼神,冷不防地打了个激灵。 “娘娘?”老嬷嬷察觉主子有异,连忙上前搀扶。 “庄嬷嬷,你可还记得那个人?” “主子是说……” 缪萦闭了闭眼,脑中回溯起十多年前的深宫旧事,而后才低低吐语:“莫才人。” 打从缪萦入宫第二年便跟在身边伺候的庄嬷嬷,先是一愣,记性好的她随即想起那个容貌清丽、性子寡淡却也坚毅的女子。 “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,娘娘怎会……” “回祥宁宫。” 缪萦不愿再多想,头一甩便往凤辇走去。她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,莫瑶然已死了十多年,绝无可能变成十多岁的冉碧心再回宫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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