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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二


  “真的?真的!”兰心高兴得在廊间放声尖叫,惹得王府下人都偷偷看着她们。

  “当然是真的。”看兰心一时三刻是回不了神,她转身准备回房休息。

  突然间背上传来猛扑的力道,她差点跌倒,还弄不清怎么回事,就听见兰心大叫。

  “表姊表姊表姊,你是怎么让爹答应的?”她整个人挂在任流霜背上,像件披风似的,双手环绕着表姊的脖子,双脚离地。

  “下来,我快被你勒死了。”她岔了口气。

  “表姊,我最喜欢你了。”

 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,看得一旁的仆人目瞪口呆。郡主何曾这样失态了?更难得的是,表小姐这次回来,似乎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。

  “表姊,你说嘛!”

  “事情完结后,我就告诉你。”

  “啊?你又这样,每次都卖关子!”

  回廊里,哀求的,戏弄的,两道声音飘散。

  一早,才用过早膳,金儿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她。

  “小姐,您的信。”信是方才后门家丁拿来的,小姐交代过,会有人送信来,信是谁写的她不敢多问,只要尽了她丫鬟的本分就成。

  接过来信,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──任小姐亲启,就只有这样,没有其他东西。

  她不禁疑惑,她的绣荷包呢?

  他要是敢弄丢,就走着瞧。

  抖开信纸,里头简单的写着几句话。

  未时在朱雀门外街巷李家茶坊见,步公子雅座。

  就这样?没有先问候两句,没有交代近况,这人就这样写信的?

  和他说话一样,她没问,他就不说。

  “小姐,怎么了?”看小姐的模样,一会儿高兴,一会儿又像生气似的,真不知写信人怎么有此本事。

  “午后我们出去一趟,你去街上绕绕,我要办点事。”

  五年前她和母亲回到王府,舅舅就给她极大的自由,也曾派人查过她爹案子的实情。前因后果,嘉王心里是明白的,也因此她私下的小动作,舅舅从不阻止,反而由着她去。若是王府内找不到她的踪影,众人也不会大惊小怪。

  李家茶坊在巷底,往前走去,左右都是教坊。位在此处,来往的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,没有人会多注意旁人,流通的消息也十分畅通。

  “最近有什么新鲜事?”粗嗄的声音从帘外传来,男人一边吃着东西,一边问着同伴。

  她戴着帷帽,孤身一人来到李家茶坊,店东没有多注意,只将她当作幽会的伶妓,便领着她到步公子订下的雅座,招呼别的客人去了。

  “有,吏部尚书齐海的二公子回京了,这算不算新鲜事?”

  “这算什么新鲜事?”

  “他都近二十年没回京了,现在齐党得势,这还不算新鲜事?”

  齐海还有个二儿子,她怎么从没听过?

  “客倌请。”

  小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,抬头一看,他正掀起帘子进来。

  看着他的模样,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只得噘起嘴,佯怒道:“我的绣荷包呢?”

  “我收着了。”他淡淡道,脸上没有笑意,眼中的情感却很浓烈,像是见到她的喜,全都混成了他深沉的目光。

  “不是说好送信来要还我的?”

  “那不是定情之物吗?”

  闻言,她瞪大眼睛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。后来才从他眼中的笑意发现,他居然在说笑!

  “你!”她作势要打他,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,紧紧抱着,不说一句话。

  像是累了,他只是将她抱在怀中,没有开口说话。打量着他的模样,眼下竟有两抹暗影,他没睡好吗?

  “我没听说过定情之物是要还的。”还是搂着她,没有放手,他仅是闭上眼说了这句话。

  他心里有事,为什么不告诉她?

  “你很累吗?”手指轻触他略显疲惫的面孔,她心疼的将他的脸压到肩上,紧紧抱着。

  “有很多事,我还没准备好。”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准备好,他却还是回京了。

  “我……”他是因为她回来的,是不是?

  一时间,任流霜的眼眶竟有些酸涩。

  “没事,我没事。”听见她喉头发紧,他抬起头,轻轻哄她。

  “唉……”该说些什么才好?她不问,他什么都不说。

  她想着,终于想到该说些什么才好。“秀水庄有什么好看的?”她微笑朝他问道。

  他本想回答,秀水庄没什么特别的,他从小到大住了这么多年,从不觉得有什么好看,可是看着她带笑的表情,他却说不出口。

  “我听人说,秀水庄有三河汇流、两口泉眼、一湖潋滟,是真的吗?”

  “确是如此。”秀水庄也是因此得名,他不知道女孩儿家都喜欢这些玩意儿。

  “湖名就叫潋滟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那潋滟湖好看吗?”

  说不上有什么好看的,虽想这么回答,他还是在脑中想着湖边景致,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。“我祖母在湖边植满柳树,晴天的时候,就对着镜园,湖光闪耀。”

  “镜园,那是谁的住所?”

  “我的。”在他娘出嫁前,本是她的居处。

  “镜园里有什么?”

  没什么,脑中虽是这么想,嘴巴却自己开口说道:“有条胭脂河流过,两旁的矮堤上种满了枫树,我祖母喜欢秋日时,河上流过红叶的景致。”

  河的名字很柔美,听得出不是他愿意这么叫的。

  “红叶题诗?”想起那个故事,她笑着看他。

  “是。”

  “那矮堤有多长?”

  “大概一里长。”

  “那胭脂河的河面有多阔?”

  “约莫一丈有余吧!我没算过。”

  “胭脂河全长多少?”

  “五里有余。”

  “镜园有多大?”

  “就一个寻常院落那么大。”

  “秀水庄有多少座桥?”

  “十七座。”

  “石桥还是木桥?”

  “石桥十一座,木桥六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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