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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七


  商语云缓缓地睁开眼睛,她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整个心跳与生命力似乎在那瞬间活了起来,看得潘造林屏气凝神,差点连呼吸都停止,更遑论是他身后的拉比桑。

  “我说过……我想要一个孩子……”

  当商语云勉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,潘造林立即用手遮住她的口,在两人四目相交的这一刻里,地球;仿佛停止转动,不用言语的两个人,眉目间所传递的话意,就足够令心灵明白。

  看到这一幕的拉比桑放下沉重的担子,恰如来时的无声,静悄悄地离开,他再坚强的泪水在这时也侵袭在眼眶四周,在辛达的面前他幽幽地道:“回去吧,我似乎…”不适应台湾的气候。”

  辛达在接收这样的命令时,看了阮玟默一眼。她先是拭去了泪痕,看着门缝里的潘造林与商语云,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好平静,再从身边的窗子往外瞧。

  本来阴暗的天空似乎透露出一道曙光,而这场风暴也在拉比桑的理性下,逐渐的散去,所有的纠葛,都让那对小情人的手给化开了。

  第十章

  “就这样?”

  范晴安注视着眼前的阮玟默,她手里拿了一根香烟,眼睛里透露着不谅解,而涨红的脸表示她正在生气。

  “喝口茶,别在你妈面前抽烟。”许沐允理直气壮的抽走她手上的烟,活脱像是当年的潘造林。

  “有什么关系?反正她一点也不在乎,充其量,我是个她与不爱的男人不情愿生下的孩子,这下子我明白了,为什么过去的十年来,她对我充耳不闻。”

  好一段充满讽刺嘲笑的口吻,如果晴安不知道一切真相的话,她会谅解晴安的埋怨,但真相大白了,她却是令人心痛得幼稚。阮玟默愈想愈气。

  “难怪我姓范,总有人得傲替死鬼!”

  阮玟默手上的咖啡,就在范晴安的那句话之后,泼在她的脸上。

  所有造林馆的员工都被吓坏了,大家庆幸着,还好许沐允在接近中午时把“休息中”的牌子给挂上,否则这一幕真不知要吓走多少客人。

  “范辛达不是替死鬼,他给了我名分,却也给了我不幸。汶莱动乱的那年,他替拉比桑挨子弹、伤重之余,还是赶到礼堂给我一个名分,你怎么忍心对我死去的丈夫、给你姓氏的他,乱安罪名?”

  没有父亲两个字,范晴安仍然没有从阮玟默嘴里听到父亲两字,就算自己现在被咖啡淋了满脸,这份心结仍没被咖啡给泼散,她还是不愿坦诚说出她的父亲就是范辛达吗?“呵呵,我想……我跟商语云没两样,只有情人的爱,家庭的爱一点也不受施给我。”

  范晴安真的是恼怒了,不过,眼前的阮玟默更甚于她的怒气,第二杯开水已经接着淋了她满脸,把一旁想制止的许沐允给看傻了。

  这时挂上“休息中”的门被人开启,许沐允本想劝劝阮玟默的坏脾气,但接踵而来的麻烦,已经让他顾不得这么多,转过身走向门边,他急急的道歉,“对不起,我们今天不营业。”

  走进门的是个男人,他的发丝服贴,神情从容而笑,嘴上那两道胡子简洁有力,就像他的头发一样,面对许沐允,他敦而有礼的点个头,然后走向尴尬场面中的阮玟默母女眼前,顿时空气里的火药味似乎不见了,阮玟默怒意中的蹙眉也变成灿放的云朵一般,范晴安没见过她这样的抒解。

  “怎么了?我来早了吗?你的家务事……”看了范晴安一眼,男人这才又笑道:“处理好了吗?”

  阮玟默只是微笑,并把文心兰取于手,站起来走向他、然后把花递给他,“你把我最不会;的事交给了我,现在你来了,我把她还给你。”

  说完这句话后,阮玟默的泪再也迫不及待的落下,并暗示着造林馆的众人退出这个地方,她决定不想跟范晴安正面冲突。

  “你是谁?”眼见大家都离开了,范晴安难免失控的对着面前的陌生男人大吁。

  他从容不迫的走近她,并坐在她对面,笑着回答,“我叫潘造林,你认识我吗?”

  范晴安差点没被他给吓死。

  母亲才说完的暗恋情人,这会儿却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,任谁也会被他给吓坏了,不过她的怒意却也因而忘却,只觉得眼前的他亲切而充满着父亲的影子……天呀,她一定是渴望父爱太久了,怎么会把人都弄错了?她这辈子恐怕无缘享受父女之爱。

  “你是……晴安?”

  “嗯,怎么,你也认得我吗?”

  她那口气让潘造林以为那只是阮玟默未变老的化身。而范晴安则被他那一点也找不到生气的笑容给吓住了,他的度量更不小!

  “这二十五年来,你活得自不自由?”

 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,哪有人第一次见面,就问了这么笼统而不切实际的话?范晴安不住的皱眉疑惑。

  “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我,但我认识你也有二十五年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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