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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举起的双臂缓缓垂落——不是她期盼的那张脸,是那个处处令她惊惧的男人,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?

  他唇边有个很浅的笑,一身与他行径不搭的纯白色运动衣裤,像刚慢跑完回到家,额际还有着未干的湿汗。他走近她,坐在她床边,撩起她颊边凌乱的发丝,无视于她愕然的神情,低柔缓声道:“你醒了,头还疼吗?”

  她推开他的手,戒备的看着他。咖啡馆的那一幕瞬间重回眼前,她忆起了他带给她的震撼,连接着痛楚和恐惧,当时她一定是昏厥了。

  “你不应该带我回来,我的家人会担心的。”

  “你的家人?什么家人?”他倾着头,莞尔一笑。

  “我的丈夫和孩子,我告诉过你的。”他的态度令她不安。

  “铭心,你没有结婚,哪来的丈夫和孩子?”他和煦的笑了,和在咖啡馆出现的阴沉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
  “你……无论我是否得罪过你,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你别来搞乱我的生活,我要回去了,我在外面待太久他们会担心的。”她掀开棉被就要下床,然后,瞥见自己一身陌生的雪白睡衣,猛然抬起头。“我的衣服、我的衣服呢?”她揪住他的手臂,焦急慌张的情绪没有感染到他,他手掌覆住她的手背。

  “你晕倒时打翻了一壶茶,弄脏了衣服,我替你换下来了,别紧张。”

  “你?替我……”她按住自己的胸口,丝质衣料紧贴着她的肌肤,没有隔一层的触感,内衣不见了!

  “你这个人……你竟然……”她指着他,气急败坏的说不出话来,他竟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。

  “你放心,没有反应的女人我一向兴趣缺缺,我向你保证你完好如初,可以了吧?”他直率的回应更令她光火。

  “你有菲佣,你可以叫她——”天性中的保守让她再也不想和他共处一室,她两脚着地欲起身时,一阵晕眩袭来,她处软的跌坐在床上,撑着额头。

  “别生气!你还没那么快复原。除了打翻茶,你还撞伤了额角、身体又碰到了桌椅,一整天没吃东西了,所以没力气是正常的。”他扶住她的肩。

  “别碰我!”她拍掉他的手,怒气未消。

  他抿嘴淡笑,不以为许。“我是看了你的身体,不过没什么不良企图,只是想证明一件事。”也许因为不在公共场合,而是在他私有的领域里,他神情放松且气度大方。

  “证明什么?我没有你要的东西。”就算是欠债,也不致于要验身吧?

  “证明你就是货真价实的谢铭心。”他语出惊人。

  她呆愣愣地直视他,还未从前一波的创伤苏醒,又立即掉入另一个荒谬怪诞的时空里,她会不会很容易就因精神错乱而疯狂?

  “你疯了吗?难道你以为我会易容术?还是另有双胞胎姊妹?”

  他摇摇头,手指抚上她的脸,长目极其珍爱的凝视她。她怀疑自己看错了,那毫不掩饰的情意令她发怔而忘了拒绝他。

  “你虽然瘦了、变更白了,但相貌就是如假包换的谢铭心,声音也是。可是,包纳在你躯壳中的灵魂却又不一样了。说你演戏,你率真的性格做不到这一层;说你就是从前的谢铭心,又怎能泰然自若的在我面前不慌不逃?我不明白这其中缘由,但是你的身体不会撒谎,你胸下的胎记告诉我你就是谢铭心。”

  “轰”然一声巨响在她脑里散开,她下颚微微颤抖着,漆黑的瞳眸漾着水色,左右晃动着,最后停驻在他含笑的脸上。他的话被迫在脑中消化之后,她骇异的注视他,左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碰触他,但在半空中犹疑地停住了。

  他轻笑了两声,拉过她的手直接按抚在自己的面颊上。“我最不介意的就是让你碰我。”

  他的脸有男人少有的光滑,微凉而干爽,她的过去真的和掌下的男人有过极深的牵连?到底是什么时候?青少年或幼时?按常理逻辑告诉她,他的表现分明是对一个成年女子才会有的爱恋,那么为什么从不曾听牧谦提起?还是她曾对她的婚姻不忠过,以致牧谦不愿再回想?

  她奋力的咬着下唇,抑制着他带来的过度冲击。她只是一个被丈夫呵护在手心里的平凡女人,为什么会和这个人交会而导致他不放过她?

  他审视着她面庞流转过的复杂心思,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鄂譬,微恼道:“别再咬了!流血了。”他俯下脸,温热的舌扫过她渗出血丝的下唇,在上头停留了一会儿。她没有动作,他像受到默许般衔住她的唇,稍微用力的吸吮,血腥窜入了口中,激发了他的掠夺性,他毫无阻拦的便穿过了她的齿间与她的舌交缠。他有些讶异她像个没有情爱经验的女人一样生涩而被动。他恣意的狠吻,想挑起她的回应,辗转在唇畔流连,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女性吟哦声,一离开她的唇,她那疑惑怔忡的表情映入眼眸,他失笑了,拇指抚弄她微肿的下唇。

  她像梦呓般开口:“我们真的相爱过?”她没有拒绝他的吻,是想从中寻找失落的感觉,久无滋润过的唇不是没有被他的吻技震撼住,但她还是一片空白——

  对眼前的男人,之前脑中的片段画面,恐成绝响。

  “你是怎么了?这不该是问题!”对她的质疑他略显不悦,他们分开的时间不致长到让她淡忘了他,他甚至可以确定,终其一生她都不该忘了他。

  她微微点头,像接受了这个结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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