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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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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由此可知,人类常因自己的喜恶来判定世间事的好坏。”他想到憎厌大海的明美。 突然他质疑起自己,为什么要拿优子的答案来比较两人,这不但不公平,也是极端无聊的。 “对啊!依感觉行事是人类的反射动作吧!平心来说,世间物都不会对人类产生感情,全是人类过度自作多情了。 比方花朵绽开是为了延续生命,可是看在诗人眼里,花是为人捎来春天消息的使者,因此为它做了一首首好诗;看在画家眼里,花成了点缀大地、让人心情愉悦的地毯,于是为它执笔画下一幅幅好图画;看在爱人眼里,它是传达爱意的丘比特而对它珍爱万分;看在愤怒人们的眼里,它成了讥讽的表征,恨不得一把将它撕毁。 这种主观判定对不想和我们有交集的花朵来说,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。” “说得好!人类是过度自作多情了,总是拿眼睛看到的表象,来解释内在涵义。你想,世上有没有人会没有主观意识,永远用客观来判定事情?” “我想没有,别说人类,就是鱼鸟昆虫也都会有主观判定的时候,好比我们不小心碰到柑橘风蝶,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,但它却会主观的判定自己将会被伤害而伸出臭角,散发恶臭想吓退我们。” “只不过动物的主观判断是为了自我保护,而人类的主观判断则复杂多了。”他接口把她的意思修补的更完整。 “嗯!有可能是一时兴起、喜好、旧经验累积等等,反正人类是万物之灵,不管想怎么说、怎么做、做对做错,都会编造一个完美的借口来为自己说项。” “你这么一说,让我想起一个故事——有没有听过狼女的故事?” “说说看,我想听。”她好喜欢看他在聊天时眼眸闪烁的光芒,满是智慧与自信。 “印度是个很重男轻女的国家,再加上当时生活环境不好又不懂得节育,常常有女婴因养不起,而被丢弃在森林中的事情发生。 有一回人们发现有两个似狼似人的怪物在森林中活动,于是大肆搜捕,最后发现捕获的怪兽居然是被野狼抚养长大的弃婴。 于是,他们善心大发,主观认定狼童应该回到文明社会才能获得幸福,就把两个女孩带回人类的世界,教导她们人类的生活方式。 但大的那一个没有多久就死亡了,小的那个也在几年不到的时间中死亡。 当时人们主观地认定,人类的生活方式对她们而言是最好的,却没想过她们早已经不属于人类的一员,勉强的后果竟是谁也弥补不来的结局。如果放任她们在森林中生活,也许她们会活得更快乐。” “‘好’或‘不好’到底是由谁去界定的呢?怎么样算好,怎么样又叫不好?”个主观造成的悲剧不是由制造的人去承受,却是要被控制的人去承担……唉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”优子欷嘘不已。 “由此推衍下去,过度保护的父母亲、一心想掌握对方的情人、想控制学生学习程度的老师……都是制造主观悲剧的主角。” “你漏说了一种人。” “哪一种人?” “拚了命想控制职员工作绩效的老板。”她双手横胸,斜睨着他。 “这不叫控制,叫激发!我是努力激发员工发挥潜力的好老板。”他抗议。 “你挑了一个好形容词使用,那么我也来学习你,我们把过度保护的父母说成为子女未来忧心忡忡、竭尽心力的双亲;把一心想掌握对方的情人当作为爱不舍对方受伤害,而处处替他或她着想的亲密爱侣。这么一路说下来,哪来的悲剧?哪来的制造者?” 你非要逼我俯首认罪,承认自己是专制、不通人情的坏老板?” “不,我只是想提醒你,任何事情都不是单纯的对或错,好比爱护子女是对的,但比爱护再多一点,就变成过度保护;在爱情中少了占有、嫉妒就不叫完整,但超过接受范围就叫做不尊重。因此重点是如何拿捏分寸,也就是中国的老祖宗说的——中庸。”拥有四分之一中国血统的优子,对于中国文化有一股说不出的喜爱。 “中庸?那是什么东西?” “程子曰:‘不偏之谓中,不易之谓庸;中者,天下之道也,庸者,天下之定理’。仲尼曰:‘君子中庸,小人反中庸。’想当君子或小人就看你自己啰!”她又再度影射他。 “看来,我再不减轻你们的工作负担,我就要变成拚命控制属下工作绩效的‘小人’了!” “我真幸运有一个聪明的好老板,他不但能听懂我的暗讽,还肯检讨自己对‘中庸’的落实程度。”她拍拍手,笑逐颜开,又赢下一城。 他凝视她须臾,忽道:“我对你的家乡感兴趣极了,是怎样的灵秀之地才能孕育出你这种聪慧女子?” 他的夸奖让她红了双颊,第一次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别人的赞美。 他带来的早餐还热腾腾的,打开纸盒,沾着蕃茄酱的蛋、火腿、培根和两片小小的起司面包躺在眼前。 “你做的?”她用狐疑的眼光看他,不敢置信。 “不像吗?”他坦然望向她。 “很难想像你穿着围裙,在厨房穿梭的样子。”一个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大男人,身上披着碎花小围裙,那画面光是想像就足够让人捧腹大笑不止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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