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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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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六小姐!”婢女端着热粥进来。 “我身上的衣服呢?”她叫。 婢女连忙将热粥放到桌上,说道:“今天天气才放晴,小姐的衣裙还晒着呢。衣里腰间暗袋里的丝帕,五少爷找绣娘接上了,就搁在柜上。六小姐,地冷,这鞋袜还是穿上吧,大夫说,往后要多注意保暖,要不然每个月都会疼上这么几天的。” 徐烈风哪听得到后面的话,她的听力只停在五少爷那句就自动丧失功能。她结结巴巴:“五……五……五哥回来了?” “都回来两天了。”婢女脸上微红。“每天都来看看六小姐的情况呢。” “来……来看我……”莫名地,她也跟着脸热,却不知为何脸红。她闻到一股臭酸,低头一看,大叫:“快快,烧热水,我脏死了,我要洗澡!要洗澡!” 婢女应声离去。 徐烈风连忙囫囵吞枣地喝粥,等到有力气了,马上转到柜前拉出折好的衣物。 要换哪件呢?红的?蓝的?还是黑的?虽然五哥看不清,但无碍他看颜色。这么久没见,她总是希望换上最好看的衣物……她目光停在柜上跟全新没两样的红线蝙蝠丝帕,面色一喜,连忙攥在手里看仔细。 果然不像被撕裂过,五哥哪找来的好绣娘……她忽地大叫一声:“糟了!” 五哥给四姐的丝帕,居然在她手上,那不是伤透五哥的心吗?他眼力不太好,不知有没有认出这是他在大魏买的丝帕?希望没认出……要还给四姐么?她心里总是不舍。 而且,明明是四姐不要……她翻翻自己这些年来在京师买的绣帕,各式各样都有,拿一个还给四姐不知行不行?她看见其中一块白绣帕,角落绣着一只小青蛙。 她盯着老半天,失笑。这是她那年自五哥那儿回来大病一场后,自暴自弃自怜自哀找了块帕子绣只小青蛙,虽然她绣功不是顶尖,但还挺有模有样的,可是她不敢用,怕被人发现她真是只小青蛙。 这些年五哥送给四姐,四姐不用的稀奇宝贝都放在她的宝贝箱子里,她不时拿出来把玩一下,她想了想,不安心,把她的小宝箱藏到床下去。 热水送来了,她强迫冷静地洗了个澡,冷静地换上平常惯穿的衣物,最后犹豫一会儿,还是将红线蝠蝠丝帕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袖里。 她偷偷看镜里的自己,面色微微苍白,但她想气色还可以,至于长相……五哥眼力不好,不会看出她像南临跟西玄的混血。 “我这……这样子穿还算普通,不会太特别吧?”她故作不经意地问婢女。 “六小姐天生绝色,穿什么都特别,这哪算普通?六小姐要去见五少吗?他一早出去了。” 剎那间,她全副力气像被抽空,差点跌坐在地。“出……出去了?还……还回不回来?” “当然回来啊。六小姐,你忘了今日是女儿节吗?” 女儿节?徐烈风想了片刻,想起梦中那段话──春莲姑娘等五哥去射下她的女儿节玉佩,好能成为入幕之宾。 “女儿节啊……这样……不是会对不起四姐吗……”她喃喃着,心里好生失望。 婢女一头雾水,插上一嘴。“六小姐,去年你病着,没法去女儿节,你的女儿节玉佩就一直留在家里,昨日五少先将你的玉佩送到官府那里,添上你的名字,今日好方便上船射玉,求个平顺好未来。五少去帮六小姐看看情况了。” “哦……”这算不算拿她当借口?先跟她说一声嘛。她……她也可以扶他过去,甚至代他射下春莲姑娘的玉佩。 这春莲姑娘也真是,明知他眼力不佳,还叫他去射弓! 她心神不专,恍恍惚惚,一会儿想着见了五哥要说什么,一会儿又觉得既然他不怎么在乎自己,为什么又要处处在意他呢? 等到她察觉时,她已步出徐家大门。 徐烈风稍稍注意一下京师店面街道,才过两三天,那场雷雨几乎被彻底抹去痕迹,只剩一、二户漏水严重的宅子正忙碌地清理。 她再略略注意一下,今天摊子前的每个人的背影都很健壮无比……她暗骂自己一声,她到底在注意些什么啊? 不就是在找五哥的身影吗? 在茫茫人海里她认得出来才怪! 她咬咬牙,闷着头快步走着,当作自己不知道正往哪走。直到举办女儿节的岸边,她才忍不住抬头张望。 这头是姑娘家上船的岸边,但小船皆已离岸,对岸那头才是射箭的起点,现在那头黑压压的一片,全是京城里的年轻男子。 如果她徒步过去……肯定阻隔在外。那里只准男子进入举弓的…… 此刻,一艘小画舫凑近这头岸边,船上的人背着光,朝这头笑道:“果然是六小姐,你准是过了时辰没赶上船,如果不嫌弃,要不要上咱们船上呢?” 徐烈风听力极好,马上听出这是春莲姑娘身边那个婢女金儿。她点点头,道:“麻烦你了。” “不麻烦不麻烦,不过咱们赶着看热闹,就不特地靠岸了。六小姐请接绳。”金儿朝粗壮的船夫吩咐后,一条船绳自船上利落地抛出。 徐烈风眼捷手快攥住了,喊道:“小心了!”她一使力,身子腾空飞起,在船夫被拖动的前一刻,双足未曾到沾一滴湖水,跃上了甲板。 画舫剎那静默,随即男女皆爆出喝采。她这才发现整艘船上有男有女,女子都披薄纱,一看即知是花街上的姑娘,男子则……她咦了一声,金儿身边是学士馆那个容生,她下意识扫过其他甲板上的几名男子,没有见到学士解非。 “徐家第六女?”容生诧道:“原来是你……” “在下徐烈风。”她掩不住面上古怪。“你们……大白天……” 容生笑道:“听说今日是南临特别的女儿节,这几个刚来南临游历的学士都想来看看,我就带他们来了,哪知来错岸头,就跟你一样,让这些好心的姑娘给载上船了。” 她应了一声,让本性热情的金儿领着她与容生到船头。她低声问着:“那个……学士解非没来么?他出牢了吧?” 容生一怔,回以同样的低语:“这几天他不是该跟你在一块吗?” 她怒目瞪他。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混在一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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