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于晴 > 是非分不清 | 上页 下页 |
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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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阮侍郎,你到现在还听不出本官的声音吗?昨晚蒙你相救,让本官保住一条命,我将你惦在心里,你却连声音都认不出我来,这样的阮东潜也想要为民申冤?不如回去当你的鲁少年吧!” *** 初次对阵,她败得一场糊涂。 连向来温和有礼的一郎哥也忍不住微斥她。虽然一郎哥并不是气她愚钝,他是气她不知做虚伪功夫……但她就是恼火愚蠢的自己啊! 一想到那天的事,她就忍不住撞墙。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,但她还是极为懊悔,懊悔她的才智为什么不生一点?为什么初次对阵,胜负立现? 她独自一人走出大明门,没有太监讨好她为她雇轿。事实上,她两年来的薪俸实在太少,连住在京师的破屋子都是一郎哥跟怀宁四处寻找才勉强找着的。 她瞧见怀宁守在大明门外等她,笑着甩去一身懊悔,快步走向他。 “怀宁,你不必来接我,就这么一段路而已,你该保护一郎哥的。” 怀宁应了一声,与她并肩走在微暗的天色里。 她这个师弟兼二哥,话少得真可怜,与她同等的才智,却有一身的好武功,他曾说过最长的一句话,就是骂她“鲁莽、率直、冲动、不顾后果”。 她睇向早就高她一个头不止的怀宁。他俩只差两岁,但从十五岁那年起,他就像是被老天赏赐了身高一样,一直抽长抽长,反而她像个矮子一样再也长不高了。 她还记得她年仅三岁时,手一扯就让亲爹的手臂脱臼,爹跟阮府总管才惊觉她的力气异于常人,迫不得已让她一个小娃儿上山学习控制力道。 她六岁后返家,从此半年在山上学艺,下半年在阮家读书学字,这个秘密只有爹跟凤春总管知情,人人都认定阮家大小姐足不出户,连她最崇拜的大哥也以为她是个不爱出闺门的小丫头。 一郎哥是在她返家时买进府的奴仆,成为凤春总管养子的同时,也成了她的伴读。当她跟怀宁在课堂上呼呼大睡时,一郎哥已经懂得举一反三,跟夫子讨论孔孟之道,要说谁最清楚一郎哥的才智,那非她与怀宁莫属啊。 两年多前,她决心要买官入朝,是这两个青梅竹马毫不考虑地成为她的支柱,一郎哥为她设下精计,在两年前顶了阮东潜的官位;怀宁则在这两年的风雨里保住了她的性命。 这两人是她得力的左右手,而她呢……是不是真的蠢了点?好像一无是处啊。 “怀宁,如果是一郎哥来当官,他一定能让那东方狗官吃个大瘪的。” 怀宁连看她也没看的,简洁地说:“他不适合。” 她哈哈笑,毫不介意地说:“怀宁,你什么时候也会安慰我了?”连她这么粗率的人听了也知是假话啊。 拐进东西巷,才走进破旧的小宅子,她就脱下官帽,一头黑发披在肩后,精神奕奕地大声喊道:“一郎哥,我们回来了!” “大人,黄公公来访,等您等很久了呢。”凤一郎立刻出屋提醒。 她一楞,瞧见一名太监从她的破屋子里娇贵地走出来。 她只是小小的户部侍郎,在户部之中负责管理太仓库,目前还没有什么远景而言,可以说是没有靠山、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充门面,标准的两袖清风,宫里的公公来会有什么好事?与凤一郎暗地交换眼神,凤一郎轻轻摇头,要她随机应变。 “阮侍郎,您住的地方真难找啊。”黄公公掩鼻道。 “真是辛苦公公了,这也是没法的事啊,我手头银子不够,也没有朝官愿意提供我住宿。对了,这里的茶水也不挺好,真是委屈公公了。”阮冬故大笑道,瞄到一郎哥不赞同的蹙眉,她立刻收敛起放肆的笑。 “咱家来这儿不是让你招待的……”黄公公递出怀里被揣暖的玉盒。“阮侍郎,你刚在户部上任没几天,首辅大人命咱家送一份小礼给您,当祝贺你升官,盼你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。” “狗官送礼……”见到黄公公惊骇到要失魂的表情,她连忙改口:“首辅大人送礼,下宫承不起,请公公原物送回吧。” 凤一郎闻言,眉心更加聚拢。 “送回?”黄公公失声道:“阮侍郎,这是首辅大人送的礼啊!” “我跟他非亲非故的,收这个礼我会心虚,不收。”她摆摆手,要走进小屋子里。 凤一郎却跨出一步,挡住她的去路,轻咳一声,缓颊道:“公公,我家大人不是不收,是怕这份礼太贵重,不敢收。” “贵不贵重,咱家也很想知道,首辅大人一向爱送礼,这礼可是跟阮侍郎的前程有关呢。” “原来首辅大人送礼是别有用意。公公,您在宫中见多识广,可得多多提点我家大人啊。”凤一郎恭声问道。 黄公公念在他刚才出面给台阶下,好声好气地说:“朝中每逢有新官上任,经首辅大人送过礼的,除了十多年前那不识抬举的前都察巡抚阮卧秋外,其他官员如今多半是身在高职。老人家,你就代你家大人收了,当场打开,让咱家看看是什么吧?” “喂喂,什么老人家?他是我义兄,叫凤一郎,今年才二十三,只是发色异于常人而已,公公,如果你真见多识广的话,下回可别再唤错了。”她很不爽地说。 “大人!”凤一郎微恼喝止,为了弥补她不敬,他赶紧接过玉盒,温声笑道:“公公想看也是无妨。” 黄公公迟疑了一会儿,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,点头:“阮侍郎、老……凤公子,你俩快打开吧。” 阮冬故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便打开玉盒。她出生在商家,一摸就知道这玉盒价值不菲,原以为盒内是什么黄金珠宝,不料见到的是一把木头做的普通折扇。她取出扇子,“啪”地一声打开,扇面素白,全无花样,只是洒了几点墨水而已。 普通的一把扇子嘛,她还当是什么鬼东西! “扇子?这是什么意思?”黄公公疑惑道。 “望公公提点。”凤一郎小心翼翼地注意黄公公的神色。 黄公公恍若未闻,喃喃自语:“这扇子这么普通,没镶珠宝,也不是断扇,只在扇面洒了几点墨……这下可好,咱家要怎么跟其他大人报讯?”回过神,他连忙道:“阮侍郎,礼物送到了,以后可不干咱家的事,咱家先告退了。” 凤一郎知道这公公什么也不知情,只得送他出门上轿。返回屋内后,瞧见她跟怀宁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饭,玉盒早随意丢置在一旁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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