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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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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流又惊又喜,“你怎么找得到这里?” “要找一个人,总会找得到。” 清流长长叹口气,“又累苦,想回家乡。” 任天生笑出来,“很多人羡慕你还来不及,何生怨言?” 清流轻轻说了几句近况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 “船在哪里?” “快要驶往君士坦丁堡。” “啊,阿历山大大帝的家乡。” “你对历史有点认识。” “船上诸事平安?” “若干客人预备上岸乘坐东方号快车返回巴黎。” “多会享受。” 他忽然说:“清流,极之想念你。” 清流感慨,“我们认识多久了,仿佛已有十年八载。” “清流,我有话说。” “请讲。” “我郑重向你求婚。” 拿着电话听筒,清流耳畔嗡嗡作响。 “我可以给你一个舒适安全的家。” 清流呆呆地听他说下去。 “我打算转往岸上工作,朝九晚六,每日准时回家吃晚餐,尽力做一个好丈夫。” 清流轻轻的笑,轻轻落下泪来。 “我们二人都不必再流浪了。” 清流不出声。 “你可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?” 清流终于答是。 “两天后我再找你。” 他把时间拿捏得很准,四十八小时已经足够。 也许,命运安排她跟刘太太乘不羁的风,就是为着替可怜的她安排一个家。 温暖的永久住所,男主人准时回来,将来,还可以养儿育女…… 清流看着天花板,这不是她期待已久的机会吗。 珊瑚过来,看她一眼,说道:“还未是时候。” 清流一怔,“你说什么?” 她笑笑,“水晶灯缨络上虽然有尘,但是暂时还不需抹。” “你不是说这个。” “是吗,你以为我在说别的事?” “你觉得我该找个归宿吗?” 珊瑚坐下来,“还不是时间,才廿一二岁,可会甘心长远打理家务,刻苦耐劳,永不抱怨?一个家除出准时回家的男主人以外,总得还有其它吧。” 清流吃惊,“连你都那样说。” 忽尔听得一声叹息。 原来是老程先生,他说:“错过了码头,就得像我这样,终身孤苦了。” 珊瑚没好气,“你也来发表意见,叫清流何去何从?” 老程摊摊手,“清流,你自己想清楚。” 清流笑了,“乞丐没有选择。” “咦,怎么说?” “我只想找个栖身之所。” “别说得这样凄凉。” “我几乎已经决定了。” “那对任天生不公平。” “不会的,”清流微笑,“他也会得到他所要的。” 珊瑚不服气,“那你步刘太太后尘。” “嘘,刘太太所获惊人,富可敌国。” “谈论东家,声音小一点。” 老式电梯轧轧声上来,清流去拉开大门观看,她希望是余求深回来了。 原来是杂货店替邻居送食物来,除了水果与酒,还有一整条鲑鱼,全放在纸盒内,鱼眼瞪老大,使清流别转了头。 楼梯通向天井,天井另有大门出口,用铁闸拦住。 不见有人。 清流悄然返回室内。 老程告诉她:“太太说,明日叫你们一起上船。” 清流点点头。 第二天又是大清早起来,准备行李转飞机上船。 在飞机上刘太太吵闹不休,用杯碟掷向侍应生。 副飞机师出来同清流铁青面孔说:“请你控制令祖母,这是一辆美国飞机,袭击服务人员属刑事案件,联邦密探会在飞机场等候你们。” 清流无奈,喂刘太太服药。 她嫌苦,一口水直喷到清流脸上。 邻座怪同情清流,“令祖母真难服侍。” 清流不出声,真好眼光,看得出她母亲也不会那样老。 刘太太终于静下来,清流到卫生间清理脸容。 她看进镜子里去,已经决定答应任天生了。 她叹口气,回到座位上,珊瑚拍拍她肩膀。 刘太太已沉沉睡去。 清流问珊瑚:“上了岸,你有什么打算?” “准备辞职,薄有节蓄,想开一个小店,做点生意。” “刘太太少得了你吗?” 珊瑚就笑,“不知多少女佣人比我精乖伶俐。” “做什么生意?” “衣物干洗店。” 这是好主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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