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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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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绝望的问:“你怎么办呢?” “有一样我是知道的,我不要死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我可以回家,不过家在一万哩以外,圣诞假已经过了,如果这要有医生—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,叫我找谁呢?”她把头枕在桌子上。 她没有哭。她是一个理智的、倔强的女孩子。她没有怪菲腊,是没有怪菲腊,不是假话,菲腊太有小人之心了。可是怎么办呢? 我说:“你今天是请了假?” “是,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,我无心上学。我想活下去,我觉得生命是极有意思的,虽然目前这样,我仍说我是极想活下去的,只要这一个阶段过去,我仍想好好的,改心革面的做人。上帝真的不原谅我了?” 我说:“你没有做错什么,正如你说:每个女人却这样子,只是你运气不好。菲腊的未婚妻,她跟他在一起五年了,并没有出过毛病。” “是呀,学校里女同学,人人都有男朋友,”她苦笑,“就是我出了这种毛病。” “跟学校说过没有?” “我还有两年才毕业,跟他们说了,我还见他们不见?我还听课不听?他们也不理这事。” “不会……走投无路吧?”我问。 “我不知道。”她的眼睛里都是无限的恐惧。 “穿上大衣,我与你上街去找医生。”我站起来说。 “怎么可以呢?” “每个医生都问一问,总有一个肯吧?” “不肯的,我们又没有订时间,又不是跟他们熟——” 我发火了,“真见死不救?” 她笑了,眼泪缓缓的流下来,“可是我并没有死,我只是该死。” “你也没有错,你不过是一个人,你很寂寞,你寂寞了。” 她摇着头,只是摇着头。 可怜的女孩子。 “我要走了。” “不要走。我只希望我是医生,真的。” “谢谢你,我要走了。”她说,“对不起,真对不起。” “明天来,我与菲腊说一说——” “不要跟他说,不是他的错,我不要他负责。” “也许他知道有医生,明天来。” “我明天再来,请帮助我。”她说。 “别担心。”我说。 “再见。”她走了。 我的心像压着铅以的,等着菲腊回来。 偏偏他又不回来,直等到半夜,他来了。独自一个人,他未婚妻走了。 我开亮了客厅的灯,他愕然的看着我。 “菲腊,”我说:“你可知道有什么医生肯做堕胎手术?” “谁要堕胎?” “王小姐。” “嘿,笑话——” 我吼叫,“说认不认识就行了,不必讲其它的……这一点也不笑话!” “我不认识!”他说:“你以为我是什么人?” “我的天。”我倒在沙发上。 “关你什么事?”他问:“这个女的——” “是不关我事,”我说:“她说也不关你事,她只是请我们帮一个忙,帮她找一个医生,如此而已,只当她是一个朋友,一个相识的人!菲腊,她的家在一万哩以外,她没有亲戚,她想活下去.她有学业等着她,她还年轻。” 菲腊脸色铁青,“她其她的男朋友呢?” “如果她有选择,她不会来的,如果这上下她死了,你真睡得着吗?”我喝问。 “这女人真是麻烦!我不认识医生!”菲腊说:“我没有强奸她,她为什么来找我?关我什么事,谁知道我走了之后,她又跟什么男人来往过?” 我不响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只觉得凄凉,无限的凄凉,浑身发冷。是的,男人错了,可以从头开始,女人就不容易,女人就不容易。 “你知道她不是那种女人!菲腊。” “我不能负责!” “做这种事是两个人做的,你做了你就该负责,你活该,不是你也活该!” 他掏出手绢抹汗,“我要搬家了,明年春天我毕业了,我要结婚,你替我想想,我怎么可以牵涉到这种事里去?” “你这狗娘养的!” “OK,我是狗娘养的!”他吼叫,“可是她又是什么?这婊子——” “闭嘴,”我扑过去抓住他的胡子,“闭嘴!听见没有?闭上你的嘴巴!” 他挣开我,“你疯了,我现在就搬走!你疯了!”他冲进房间里,拼命的收拾东西,拿了随身小箱子就拉开大门,头也不回的走了,大门也不关好。 冷风一吹,我清醒了。我关上了门,坐在椅子上。 怎么办呢? 也许不是菲腊的错,他不知道有医生,他害怕,他逃走了。可是难题仍然没有解决,怎么办呢? 我一夜未睡,抽着烟,一夜未睡。我担心。如果我都睡不着,她怎么睡?我深深的吁出一口气。 她又来了,绝早的早上。 她看上去是这么的憔悴疲倦,她没有睡觉多久了? 我请她坐下。她问:“菲腊可起来了?” 我说:“菲腊昨夜走了。” 她失笑,“他比我更害怕吗?” “是。” “他不以为我会嫁他吧?不,我不会嫁他的。我替他未婚妻可怜,将来跟 这种男人生活一辈子!” “你说得对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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