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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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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旦取过驾驶执照给他看,伊吃惊:“廿三岁!那你不是一早读到博士学位并且工作了好几年?” “我十四岁进大学,你呢,你又贵庚?” 他也出示证件。 “哗,三十一岁,那么老大。” 伊高扬气结,悻悻说:“不与你说了。” 他把下颚放在元旦头顶一会,舍不得吻她,要把美好经验留待更适合时刻。 元旦感觉到他动人体温,轮到她依依不舍。 伊终于离去。 啊,元旦想,生活大神总有办法处理一切,叫人继续生活下去,即使心中一个大洞,精神残缺不齐,也就接受大神控制,挣扎下去。 聂警官约她喝咖啡,他细细打量她,“气色好得多,可见在约会,听说那人是酒庄老板,不知可否打七折。” 什么都瞒不过三耳的法眼,她轻轻说:“九折或许。” “他可是好人?” “我不知道,聂司,你是我的stalker,你又可是好人?” 他涨红面孔。 “你不是那样关心每一个市民吧?” “元旦,你在我心目中有特别位置。” “你也是。” 聂仁昌身子向前一倾。 “你知道我的事,你帮忙拉过我一把,今日我都不介意伏在你肩上大哭一场。” “元旦──”他感动。 “情人,要多少有多少,好朋友却难找,我无意改变你的身份。” “元旦,说不过你,那么动听别出心裁的赞美,其实是说:不,没有进一步可能。” 元旦轻轻抚摸他手背。 “元旦,”他心炙地说:“小心,那人太漂亮潇洒。” “──不像真的,可是?所以,理智的你,认为大抵也不是真的。” “你也可爱得不像真人,元旦。” 元旦仰头笑,“我哥哥生气时,也曾这样说:‘元旦,你似某些小说里那些愚蠢任性的女主角’。” “谁?” “黛丝姑娘与查泰莱夫人都是好例子。” 聂警官笑得弯腰。 他由衷说:“我爱你,元旦。” “我也爱我好友。” “你会小心吧?” 怎样小心呢? 最小心是关在屋里全不出去,有人送薄饼或杂货来,只开一条门缝,不与任何人讲话,万一要说,只谈天气,或世界政治。 对申家宇,元旦的确冲动,毫无顾忌爱他,一点收藏也无,之后,她异常谨慎。 她不是怕摔跤,而是怕像上次,摔得血肉横飞又死不去。 有些久病生厌的勇者,嘱医生:Do not resuscitate。元旦也想那样。 第二天清晨,元旦选了大束姜兰,驾车到大众酒庄。 一早已有员工忙于操作。 元旦仰头看到楼上住宅,她拾起小石子,用力扔向窗户,啪一声,员工都笑了。 伊立刻推开窗户,见是元旦,惊喜,大力摇手,匆匆赶下。 这人,只穿一条黑色四角内裤,胡髭剃一半,就跑下楼,有人好心给他一条大毛巾遮盖,他把毛巾裹到元旦身上,把她扯近。 伊是混血儿,整个胸膛都是浓密汗毛,元旦咕咕笑,“金刚。” “不得取笑。” 伊拉起她面颊,然后不停搓揉她,元旦伏在他胸上享受暖烘烘体温,他们一起上楼。 “怎么想到来看我,是因为爱我?” “不。” 伊恐吓她:“吃掉你。”一边咬向她脸颊。 “今天去加州?” “立刻要往飞机场。” “我来送行。” “我不去了,元旦,我要同你在一起。” 元旦抿嘴,“不,我已没有工作,你非得有收入不可,不然,谁负责开销。” 伊笑,“你说得对。” 元旦看着他一件件穿上衣裤鞋袜。 他的衣着是名贵便服,与家宇一样,他的职业也与酒有关,两人都有很多相似之处,也有若干不一样,元旦抑郁目光看着他。 “我办完事立刻回来。” 司机已在楼下等他。 伊把姜兰插妥,背起元旦,双手拎着行李下楼。 他这样说:“一回来我俩就结婚。” 元旦不出声,看着他上车离去。 这一次小别比想象中困难。 元旦只得做自己的事。 首先,回复猎头公司:“我愿意投入正规工作,但希望在本市发展,如有机会,请劳驾通知。” 她的计划完全改变了。 之后又去心理医生处。 “我以后大抵不会再来,我认识了一个人,彼此都有意思发展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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