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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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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不懂得维持安全距离的人都有机会被卷到激流中心溺毙。 荷生抬起头,那盏庞大华丽古典式样的水晶灯似要压向她头顶,她不由得后退两步,原意想靠在墙上,谁知却碰到一个人。 荷生连忙道歉。 人家已经伸出手来扶住她。 荷生穿着短袖衣裳,与那人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肌肤相触,不由得轻微地痉挛一下,她下意识保护自己,抱着双臂,看向那人。 那人认得她,“是夏荷生小姐吧?” 他是个中年人,穿深色西服,有一股雍容之态,眉宇间像煞一个人。 荷生的心一动。 那人笑着自我介绍,“我是烈战胜,烈火的父亲。” 荷生虽然已经猜到三分,但听到他道出姓名,也不禁有震荡感,是他,是这个人,忘思负义,有才无德的衣冠禽兽。 荷生原先以为这么残酷的人应有丑陋的外型,但是他却温文尔雅,和蔼可亲,荷生错愕了。 烈战胜任由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瞪着他。 幸亏言诺下楼来,“荷生,你见过烈先生了。” 荷生连忙说:“是。”内心犹自忐忑。 言诺又说:“烈先生,这是我们的朋友夏荷生。” 我们的朋友,这五个字简直可圈可点。 烈战胜一早就见过夏荷生,那日在冷气车厢里,他亲眼看到烈火与言诺两人争相讨好这个女孩子。 那天,天气炎热,三个年轻人似在汗里捞起来,他们却丝毫不觉不适,谈笑自若,顾盼自如。 当时烈战胜感喟地想,年轻真好,即使一无所有,拥着青春,已经足够。 他注意到烈火的神情,知道他对这女孩子已经倾心,那时,也许烈火还不能肯定自己的心意,但是在有经验的旁观者眼中,三角局面已经十分明显。 能叫不羁的烈火为她同唯一好友言诺起冲突,这女孩的魅力也就很惊人,如今言诺做了败家,却不怀恨,可见她有过人之处。 烈战胜的慑人目光逼使荷生转过头去,在烈宅,她一向有被偷窥的感觉。 难道一直是他? 荷生定定神,“我要走了。” 言诺意外,“你不是约好烈火?” 荷生涩笑,“烈火今日情绪不好。” 烈战胜说:“这是他最大的弱点,真要他的朋友多多包涵。” 言诺有点为难,他送不送夏荷生呢? 避得过一时避不过一世,算了,问心无愧,何必避这个嫌疑,于是他说:“我送你下山。” 荷生吁一口气,礼貌地与烈战胜道别。 在车里,吉诺温和地问:“吵架了?” 荷生当然听得明白,怅惆地答:“引以为常。” 言诺有点难过,他从来不与荷生吵嘴,他一向忍她。 半晌荷生问:“好吗?” 言诺点头,“非常忙,烈先生有意把我训练为父亲的接班人,家父想在短期内退休。” 荷生忍不住问:“言诺,烈战胜是否不道德地夺取周家财产?” 言诺看她一眼,避重就轻,“每一个成名的人,都会受若干传言困扰。” “烈战胜可怕吗?” 言诺答得很含蓄,“就算是,我们也尚无资格看到他阴暗那一面。” “我觉得大家狼狈为奸,对付烈风,不遗余力。” 言诺说:“烈风是个悲剧人物。” 讲得再正确没有了。 “他父母之间官司诉讼十余年,烈风自幼至今便只知道父母是仇敌,先是离婚官司,然后是遗产轇轕,他母亲输得一败涂地,连带把他也当筹码输了出去,这些年来,谁也没给他好脸色看。”言诺叹一口气。 荷生忽然说:“除出烈云。” 言诺吓一跳,连忙顾左右,“看我,说起是非来竟津津有味。” 荷生有感而发,“言诺,你最幸福。” 言诺一怔,这话竟出自荷生的嘴巴,太可怕了,荷生不知道她此刻的强烈优越感有多像烈家的人。 当下言诺尽是微笑,他问她:“真的吗,失去夏荷生,我还应当快乐?” 荷生闭上眼睛叹口气,“对不起。” 言诺停下车来,“替我问候伯母。” 最大方他也只能做到这样。 回到家,荷生倒在沙发上。 夏太太问:“那是小言吗?” 荷生点点头,走到厨房,拉开冰箱,捧着冰淇淋盒子,打开,就用调羹勺来吃。 夏太太有点惊喜,“你们言归于好?” 荷生抬起头来,“不,但我们仍是朋友。” 夏太太感慨,“做人越来越难,多尴尬,还得硬着头皮上。” 对,以前分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交恶弹劾,尤其是女方,再失态也能博得同情,世界不一样了,现在要大方可爱地处理这种事……也难怪生癌的人越来越多。 荷生吃光一整盒冰淇淋,消化系统凉飕飕,她叹一口气。 “你与小言在一起的时候比现在开心。” 不,这并不正确,母亲没有看到她狂喜的时刻,她舍平淡而取激情,当然要付出代价。 “这次见面,你姨丈说,小饭店要人帮忙,叫我过去坐柜台。” “那多好,你的意思怎么样?” “我?”夏太太看着女儿,“此刻走,总像放不下心。” 荷生何尝不明白,母亲关心的是她终身大事。但嘴里只说:“改变一下环境,半年后不喜欢再回来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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