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亦舒 > 某家的女儿 | 上页 下页 |
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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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讲理,我没说要结婚,更没想过生孩子,放我下车!” 这时郝风忽然出手,重重掴夏雨耳光,打人! 这一记重重打在夏雨脸上,麻辣刺痛,接着,嘴角与鼻子都流出血来,夏雨呼吸困难,掩住胸口。 郝风也呆住,在避车处停下车。 夏雨一语不发。 “对不起小雨,对不起。” 呵,这种事越早发生越好,早些还来得及。 这么巧有辆空出租车经过,她截住它回酒店。 郝风呆立路边,一声不发。 回到酒店,幸亏房间未退,夏雨连忙洗头沐浴。 圣泰来看她,“怎么又回来了?” 一看,吓大跳,夏雨半边脸肿起,五指红印清晰可见,视网膜受击,现出血印。 圣泰气不可忍,连忙取出手机,拍摄夏雨伤势,咬牙切齿,“这小子,我要他不得好死。” 倘若再大力些,把夏雨推撞到硬物,岂非闹出人命,接着如何,毁尸灭迹?想到这里,圣泰寒毛竖起,这不就是垃圾箱焦尸的命运。 她把夏雨抱在怀里,“不怕,不怕,有我们在。”说着,自己先吓得流泪。 接着,酒店医生上来诊视。 “可要报警?” “我不小心在浴缸地下滑一跤。” 医生只说:“你已成年,要自己当心,社会不能紧贴保护,你若失踪,警方要四十八小时后才予受理。” “明白。” 医生说没有大碍,告辞离去。 那天傍晚,由翩达护送夏雨回家。 夏雨像回教女子那样绑着头巾,再加一副大墨镜。 翩达什么都不说,一路上握着好友手。 回到家,翩达看到郝风的车停在楼下。 管理员上前说:“郝先生等了好些时候了。” “人在哪里?” “在夏小姐门口。” “下次不准他上去。” 管理员意外,连忙说是,心中惋惜,好好一对,又要拆散,年轻男女真是任性。 翩达说:“我上去同他说几句,他若接受,最好不过,若否,只得报警,你在车里不要走动。” 夏雨点点头,头巾墨镜下看不到表情。 翩达由管理员陪着走到楼上,看到郝风坐在门口,他也憔悴不堪,看到翩达,急问:“小雨呢?” “郝风,这不是时候,她在气头上,你别缠扰她,先回去,过些时候再说。” “我实在无意。” “无意才可怕,在你潜意识中,女人个子小,脑筋差,同小孩一样,必要时可用武力镇压,叫她害怕臣服,这并非一个好人做的事。” “我愿意道歉赔罪。” “你若真有悔意,请马上离开,若非夏雨联络你,请不要出现。” “我──” “请勿认为女子小题大做,垃圾箱里焦尸就是因为大意才死于非命,走吧。” 郝风垂头丧气离去。 翩达连忙接了夏雨回家。 夏雨说:“真没想到回自己的家也要心惊胆战。” “你在家休息几天,我们轮流探访。” 夏雨整晚头昏脑胀。 可是这一巴掌掴醒了她:两个价值观完全不一样的人走在一起没有前途。 半个世纪之前,女子直接从父母家走入夫家,二十五年前,女子先到社会工作一段日子,再挑选配偶,组织小家庭,到了夏雨这一代,最要紧是找一个心思相通,彼此欣赏的伴侣。 郝风条件再好,却不是那个人,他们之间龃龉甚多,那意思是,他渐渐看不到她的优点,专门挑剔他眼中的缺点。 第二早,夏雨的脸更肿,而且部分红块转为青紫,有点可怕。 她决定上班。 同事颇为意外,但看她精神不错,亦感安慰,立刻分配工作。 “分手宣言今日刊登出来,各界反应不错”,“说字里行间隐约透露伤感无奈”,“做得好”。 中午夏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喝热牛乳,唇角肿裂,张嘴有困难。 妮娜进来,“找到凶手了。” “是谁?” “正是洪日此刻的未婚夫王柯,警方已在出入境记录查到他潜往濠澳,他有一个妹妹住该处。” “抓到人否?” “正逐家逐户亲友搜查。” “害人害己,祸延三代。” “警察像天兵天将,务必把他揪出。”夏雨嘴唇肿起,说话也含糊不清。 夏雨希望妮娜把故事说下去,但她却说:“我约了人,下午再见。” 夏雨只得伏在办公桌上休息。 这时,有人找夏雨,接待处早获通报,闲杂人等不准放入内,“你先坐外边,她也许出外午膳。”接待员急急找到圣泰,“大姐,你出去看看。” 圣泰读过如此真实新闻:女子要与丈夫离婚,那丈夫心怀不忿,持枪闯入她工作地点,开火,杀四人,伤四人,然后吞枪自杀。 圣泰一看,原来是周子文的秘书程乡,所有事均由此子惹起,“你来做什么?”没好气。 “子文称赞你们做得好,叫我送杯糕上来道谢,夏雨可在办公室?” 圣泰忽然鼻酸,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程乡。 她展示手机里夏雨受伤的照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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