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亦舒 > 明年给你送花来 | 上页 下页 |
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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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,他,”申元东声音有丝笑意,“他读书成绩差,他爸切断他经济,把他送到我这里来,不准他再结交女友。” 芝子也笑,“他不像会听话的样子。” “我是他,我也不会做呆子。” 暮色渐渐合拢,芝子再想说话,发觉树荫后的他已离去。 芝子喝完果汁也离开花园。 第二天清早,园丁还在整理花圃,抱怨空酒瓶压坏了花蕾。 申元东回学校去收拾杂物。 芝子刚想出门,那位新小姐又来了。 申宅其实很热闹。 女佣很客气地挡路:“新小姐,元东不在家。” “我不信,我自己进来看?” “新小姐,上次你把他的电脑都打烂了,我们不敢让你进来。” “我坐在车上响号直至你们开门为止。” “新小姐,何必惊动派出所。” “你们不怕,我也不怕。” “新小姐这次来可是拿零用。” “不管你们下人事。” “这里有点零钱,新小姐拿了去再说。” “叫陆管家出来。” “她也不在,现在是华小姐代她。” “谁是华小姐—— 芝子在佣人身后,隔着铁闸,看住她,不出声。 新小姐忽然明白了,“原来是你呀。”充满轻蔑。 芝子朝她点点头。 “我是新曼琦,元东的未婚妻。”她骄傲地说。 芝子说:“幸会。” “站着干什么,你还不开门?” 女佣立即说:“新小姐,你请回吧。” 新曼琦却在门外大闹,把车号按得震天价响。 §四 女佣无奈:“又得劳驾邻居报警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 “这位新小姐没有家人?” 女佣摇摇头。 今日,她显得比较憔悴,干燥的黄头发底下露出黑色发根,紫色指甲油有点剥落,打扮前卫的她必须不住修饰,否则外形立刻破败。 巡警前来问话,司机阿路负责对答。 说了半晌,新曼琦在警察劝喻下离去。 她悻悻地说:“我明日再来,我有的是时间。” 大家都很无奈:“时间为什么不用在学业或是事业上。” “竟有这样恶劣的女子”,“同华小姐相比像日与夜”,“怎样应付这个女子呢”…… 芝子暗暗好笑,一屋都是斯文人,自然束手无策,她也不便献计。 其实,随便找个人,把新曼琦打一顿,丢下一句话:“以后不准去申家”,她一定会收敛许多。 是,打人是非法行为,但是她这样骚扰勒索,又何尝是良民,以牙还牙,是芝子所认可的自卫术。 稍后,申元东回来,与他们隔着房门问话。 “发生了什么事,都告诉我,不准瞒我。” 大家不敢出声。 “芝子,你留下来说话。” 走廊里放着栀子花,浓香依旧,但是花瓣已经转黄,转瞬即谢,再要看花,恐怕要等到明年了。 “你说该怎么办?” 芝子笑:“是你爱过的人,又不是没有能力照顾她,找周律师再同她谈谈条件,一次过打发她。” “她那脾气,她一定会再来。” “那也没有办法,或许是前世所欠,一个男人,总不能把女人丢在街上不顾。”物伤其类,芝子悲哀。 申元东沉默。 “对不起,我讲多了。” 芝子骑着脚踏车往街角复古式冰淇淋店。 那里是同学们最喜欢的歇脚处,看到芝子,都觉意外,并且叫:“申,看谁来了?” 申经天自一角转出来,他穿着紧身衣,像是预备去赛车。 “我请你来参观这场非法山路赛车。” 芝子骇笑。 “不要怕,是脚踏车,不过,时速很劲,随时逼近五十公里。” “你真热爱运动。” “是,家里已不准我滑浪,否则,可终身住在沙滩上,这些有限活动,也全靠小叔只眼开只眼闭,才有机会实施。” “他厚爱你。” “我不善读书,亦不想勉强自己。” 经天笑嘻嘻,取过头盔。“芝子,跟我来。” “我有职责在身。”芝子说。 “一会就走,不怕。” 有人递一瓶啤酒给芝子,芝子喝一口壮胆。 她随团出发。 芝子坐在四驱车后座,跟着申经天他们往树林泥路出发,飞溅起来的泥斑沾满一身,他们欢呼喝彩,在明月劲风下,享受自由。 芝子心想,这是会上瘾的,玩累了,回去倒头大睡,第二天再来。 谁要读书求上进呢,这班子弟,反正一生用的永远是长辈挣下来的产业。 将近终点,忽然数辆车撞在一堆,有人飞跌到山坡上,申经天爬起来,除下头盔,芝子看到他,一脸鲜血。 她连忙下车奔过去扶他。 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,轻轻说:“输了。” 那边终点有人欢呼,已选出冠军。 芝子说:“回去吧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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