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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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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听见福怡对外婆说:“嘘,嘘,别担心。” 外婆却看着福怡说:“打仗了,志云,你带着孩子南下吧,不必理我。” 福怡问看护:“外婆今日话可是多一点?” 看护微笑,“不怕,让她多讲几句好了。” 可是外婆看到一块软糖,取过便吃,她不再讲话。 福怡轻轻抚外婆的手,“人类命运就是这样。” 子山说:“外婆已浑沌与天地共存,时间空间对她来说一无所用,这是另一种境界,她本人并不觉痛苦。” 福怡接上去:“是亲人硬要她恢复详尽顺序的记忆,亲人才痛苦。” 子山笑,“福怡,你真聪敏。” 外婆听见笑声,也接着呵呵笑起来。 福怡握着外婆的手放在脸颊边,“我的生命之源。” 子山十分感动,“应该多来探访外婆。” “智科,之前你只来过一次,说是最畏惧老人,因为人人会无可避免变得龙钟蹒跚,何用提早熟习。” 子山微笑说:“我真是一支讨厌的孔雀。” 福怡说:“今日不一样。” 看护过来说:“婆婆要睡午觉。” 福怡说:“那我们改天再来。” 看护说:“下次陪婆婆下围棋,她还保存着七分棋艺,相当厉害。” 这位老太太真不简单。 离开外婆的家门,子山说:“我带你去一些你未曾去过的地方。” 他们找到一间小馆子,地方有点邋遢,设备简陋,可是越是这种地方的食物越是美味,子山叫了一碟生煎包子,告诉福怡:“你试试,包子里边还有一口汤,当心熨,整个儿吃。” 福怡咬下,“唔。”她说:“唔。” “可是鲜美绝伦?这是真正生煎馒头,用滚油泡过,然后在铁板上煎熟,一般厨房只蒸熟算数。” 福怡问:“你几时发现这类小店?” 之上忽然说:“在我爱上你之前。” “什么?” 福怡嘴里还有一口食物,本来高雅的她再也不会开口,可是此时也顾不得仪态,露出憨态,十分可爱。 子山忍不住说:“我想我爱上了你。” 福怡微笑,“你一直那样说,只有今日比较诚意。” 她胃口很好,吃下整碟包子,子山又嘱她喝下浓香寿眉茶。 “来,再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 “何处?” 子山把她带到船屋码头,一整排都是小小船屋,各有特色:福怡还是第一次见到,十分惊异,这时,有邻居与他们打招呼,其中一个是小女孩。 “谁这么浪漫住在船上?” “一些负担不起岸上贵租的市民。” “是合法的住所吗?” “市政府眼开眼闭,否则又把这些人赶往何处呢。” 福怡点头,“说得好。” 子山打开船舱,扶福怡下船,他推开窗门叫空气流畅,斟出咖啡。 福怡十分欣赏,“船可以驶动吗?” “当然可以,按照法律,船只必须每日驶离三数次。” “这是谁的家?” “一个朋友。” “我不知道你有干艺术的朋友。” “福怡,我们可以重头认识对方。” 福怡凝视他,“你自小摔我手臂拉我辫子推我进水池,林智科先生,我对你十分了解。” 两个人都笑起来,福怡许久没有这样开怀。 子山让她看睡房,只得小小床铺,另外一张绳床。 福怡又惊讶地问:“睡得舒服吗?” “屋宽不如心宽。” “林智科先生你忽然会说话了,叫我不停诧异。” 子山不知为什么福怡仍把他当林智科,而不发觉他是完全另外一个人,粗衣,布裤,家在船屋。 子山扶她进绳网床,轻轻一推,绳床摇晃,她说:“舒服极了,可以睡一觉。” 这时,两人的手提电话一起响起。 他们笑,知道是罗佳罗祖追上。 果然,罗佳问子山:“你们在什么地方?” “就回来了。” “子山,我绝对信任你,可是小心!否则受伤的是你。” “明白。” “你们在船屋码头?我派车接你们。” 子山这才知道电话上附有卫星追踪仪器,当然,他们难道还会用指南针不行。 那边福怡也挂上电话,她说:“罗祖像是担心你会诱拐我,你说奇不奇。” “告诉他们,下个月我俩就要结婚。” 福怡抗议,“我仍在考虑。” 子山一拉绳床,网身翻侧,福怡惊呼一声,子山又扶住她。 福怡骇笑,“你仍在欺侮我。” 这时他们听到船舱外一声咳嗽,罗佳的声音:“你们在里边吗?” 他们两人自船舱钻出去。 罗佳见福怡衣裙稀皱,朝子山投去甚有深意的一眼。 他送福怡回家,然后对子山说:“船屋是你的家吧。” “正是在下蜗居。” “子山,我们都很羡慕你。” “嘿,太客气了,要做我还不容易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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