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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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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沛中自然听得出来。 他微微松口气,还好,看情形并没有第三者。 他有点为难,“我同你在五月的婚事,亲友都知道了,怎么押后?延期多久?” 振星抬起头,她并不想敷衍王沛中,“起码一年。” “哗,一年!” “沛中,请你包涵。” “帖子都几乎发出去了,喜筵也订下,就差一袭婚纱没选好而已,振星,你知道婚后我会给你最大自由,大可同独身一样生活。” 振星恳切地说:“沛中,一年,多一年陪父母,多一年陪姐姐。” “我从没听过更坏的借口,你又不是要嫁到西伯利亚去,这里边一定有别的原因。” 菜肴端上来了,两人哪里吃得下,任由它们堆在面前。 振星拿起香槟瓶子,自斟自钦、侍应生抢着过来服侍,她扬手叫他们走开。 “振星,你整个人变了。” “是的,在过去两个星期内,我的视野广阔千倍,我有机会亲身体验到从前只在新闻中看到的人与事,沛中,原来世界真的那么大,层面那么复杂,而我,我是那么幼稚。” “振星,相信我,你没有什么不好。” 振星越说越坦白,“我已不甘心在一袭婚纱中钻进钻出。” 王沛中叹口气,隔很久才问:“你肯定不是因为第三者?” 周振星扪心自问:说,说呀,可是因为邓维楠?有什么话不妨清心直说,一了百了。 不,她很清楚,不是因为邓维楠,邓维楠那自由宽大的世界也许,但不是邓维楠本人。 周振星心平气和道:“不是第三者。” 王沛中说:“对不起,我猜你也不是那么轻佻的人。” “你可相信一见钟情?” “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。” “呵,那是何时何地?” 气氛略为缓和,可是两人仍然全无胃口。 菜白搁着,凉了,由侍者收去。 振星忽然没头没脑地说:“原来,出过力是那么愉快,帮了人:心里有那么大的满足。” 王沛中苦笑。 “怪不得婵新不愿停下来,她似一只玉瓶,她的爱心点亮了她,她美得使人眩目。” “你不是想追随她吧?” “不不不,那是艰苦的天路历程,我只是想回温埠找一份工作,我喜欢孩子,也许,我会教幼儿班或小学。” “周振星,小学教师?”王沛中合不拢嘴。 “是,也许教障残儿童。” §七 “那你自己先需要接受特殊训练。” “所以要把婚期押后。” “你会胜任那样的工作吗?” “我还不知道,王沛中,你问得真好,这不是那种下班可以搁下的工作,你看,婵新全身全神投入,终于拖垮了身体。” “振星,我希望这只是你的三分钟热度,你很快会忘记,而我们会如期结婚。” “你刚才的口气似我妈妈。” “英雄之见略相同。” 振星己尽了大半瓶酒,感慨益多,“我以前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,你看,有手有足——” 王沛中忍不住幽她一默,“还有脑。” 振星只得笑。 两人就此分手,各由各归酒店房间。 婵新已经睡了,振星踢到茶几一角,把她吵醒,她睁开眼晴微笑。 “对不起,我真是吵闹。” “呵不要紧,正好告诉我事情发展如何。” “你有兴趣知道吗?”振星大奇。 “咄,这样精彩的三角恋爱,我当然希望知道结局。”婵新用手撑着腮笑。 “你语气又不似修女了。” “可是我像一个姐姐。” “那并非一般三角恋爱。”振星气鼓鼓说。 “啊,你叫它什么?”婵新笑。 振星十分苦恼,她无以名之。 “王沛中反应还不错?” “是,他接受我的延期申请,但是婵新,我已知道我不爱他。” “你爱谁,邓维楠?” “不,”振星坐在床沿,“我爱父母,我爱小王阳,我爱黄稀玉,我甚至爱张贵洪母子,还有,我爱你。” 婵新诧异说:“但你说的都是敬爱与友爱,并非异性之爱。” “那可以等。” “一个月之前你却欲急急成家。” 振星发呆,然后狡辩:“我还年轻,我有权改变主意。” “最好不要伤害到任何人。” “姐,你真是善良。”振星十分感动。 婵新嗤一声笑出来,“不过身边观音兵转来转去,前仆后继,也端是有趣。” “婵新,我不希望离开你。” “可是振星,相信你也知道,我们姐妹俩各有各的路要走。” 而且不是平衡线路,东一条西一条,这次相逢,纯属偶然,在交叉点上碰了头。 第二天一早,振星捧着电话嘟嘟囔囔与母亲说个不停,又叫婵新过去讲,又叫父亲同婵新讲,婵新一直叫她看表,她别转头笑,又不住说些琐碎之至的闲话,像香奈尔手袋其实在温哥华买还要便宜二十个巴仙左右啦等等,大半小时才挂线。 婵新说:“养你这个女儿真不简单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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