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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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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几上留着一只白信封,小振星拆开,里边有张便条:“振星,青山白水,后会有期,永远怀念你的邓维楠。” 振星不语,咦,信壳里遗有对象,是什么?一张宝丽莱小照,相中人是邓维楠、小王阳、王淑姑及张贵洪,齐齐咧开嘴笑。 振星喜出望外,把照片看了又看,爱不释手。 卓喜兰探头进来,“再不出门要还到了。” “今天我有车,载你;一程。” 卓喜兰同振星说:“我想参加今年华埠小姐选举。” 振星看她一眼笑曰,“呵,必入三甲。” “振星,你陪我一起竞选好不好?” 振星笑了,“我志不在此。” “玩玩而已。” 振星摇摇头,“天下没有玩耍游戏,若非全身投入,必定败下阵来。” “你说得对,得到第一名,可回香港再作全球华埠小姐竞选,必有所获。” “我精神支持你,嗳,对,你的名字活脱就是华埠小姐的姓名,响亮别致卓喜兰。” “振星,谢谢你。” “不过你得先学几句粤语。” “我已经找到了老师。” “有志者事竟成。” 午膳时分,振星出外买了一只照相架子,把那张四人合照搁在案头细细欣赏。一切都恢复正常了。生活将渐趋沉闷枯燥,除非同卓喜兰君一起去竞选华埠小姐,否则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惊喜。 利率下降,做房屋按揭的部门忙得跳脚,一日喜兰进来歇脚喘息喝杯茶,鬼叫: “呵,那个老太太要我的命。” 振星正空,笑道:“我出去替你。” “你不会听得懂她的话。” “我试试。” 好一个周振星,不慌不忙,出外应战。 可不是一位老太太姓马,约七十余岁,瘦小,精悍,打扮整洁,不谙英语,一口宁波话,只会用粤语问:“得未?” 振星刚学会几句宁波土话,可乐了,立刻与她攀谈起来。 稍后马老太的孙女前来会合,十分讶异,“周小姐,你怎么听得懂她的话?” 不但听懂了,且替马老太存进一笔七位数字款项,又替她做妥一笔第二次按揭,还有,帮她买入西区一幢新公寓。 振星笑道;“一点问题也无。” 那马小姐瞠目结舌。 马老太满意地站起来,“这姓周小娘头子交关活络。” 振星鞠躬,“应该的应该的。” 马老太再细细打量她一下,摸摸她的手,走了。 卓喜兰这时才拍拍胸口走出来,“周振星,小的五体投地。” 天天都有这样的顾客,振星并非日日如此好运。 福建话她就不大听得僵,只会黑白讲,真好嚼,莫幸样这几句。 如果时间与能力允许,她愿意学遍中国方言,以便同各省各地华人交谈。 这真是宏愿中之宏愿。 下班之后,她与诸同事都已忘记此事。 第二天,一位女顾客笑吟吟来找周振星。 “记得我吗?” 周振星出名过目不志,立刻答道:“马小姐,昨日才见过。” “我叫马瑶瑶。”她伸出手来相握。 “你好,有何贵干?” “家祖母对你印象良好,欲请你赏面到舍下吃顿便饭,不知周小姐可允拨冗?” 讲得太斯文了,振星要把马小姐的一番话消化一轮,才笑道:“有得吃?好极了!” 马小姐也笑:“明日晚上七时,我来接你。” “我自己会去;把府上地址给我即可。” “祖母叫我负责接送客人。” “那么,明天你到银行来接我好了。” 翌日,振星觉得做客人不便空手,出外买花,才发觉花店已摆满洋水仙,她在店里发呆,她曾为栀子抑或茶花伤神,婚结不成了,不必研究花束,不过,以后每逢五月,一定会生类此惆怅。 结果她选了六枝玉簪花。 马小姐十分准时,振星至欣赏这种习惯,在人类所有陋习中,周振星最恨迟到。 振星知道马家大宅的地址,她刚替这住宅做过按揭,马瑶瑶又告诉她:“祖母就是喜欢置地。” 精明的人都作如是观。 振星没想到马宅有那样考究的排场,还用着一名打杂一名厨子,都是华籍白衫黑裤的老佣人,招呼得客人舒舒服服。 老太太满面笑容,“周小姐最爱吃什么?” “叫我振星得了,至于吃呢,”振星想一想,微微笑,“我独爱大卤面。” 老太太一怔,哈哈笑起来,“下次。下次一定给你准备。” 振星本来以为她父母的家已经相当过得去,可是马家肯定超班,那大宅里只住着几个人,可是摆设家具足够三十人用。 老太太十分健谈,说起往事,“我们家是四八年移民过来的,过去家父在宁波开钱庄,他也做米、木材、盐生意,曾是上海股票交易所的常客呢。” 振星小心聆听,嘴巴却没空说话,老厨子做的四冷盘四热荤精致可口,她不住地吃。 马瑶瑶笑着同振星说:“祖母与祖父并非盲婚,他们见过面,看过外国电影,逛过马路。” 振星点点头,怪不得如此开通。 她咽下食物,同马瑶珞说:“你们天天吃这样的菜肴?会长胖呢。” 马瑶瑶看祖母一眼,笑道:“我们平常吃得清淡,今天是请客人。” 振星终于开口问,“为什么当我是贵客?” 马瑶瑶咳嗽一声,噫,里边有文章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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