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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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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:“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。” “请问王小姐可是他亲密同学?” “不不不,”我站起挥手,“我只是英文简与他同班。” “啊,我想起来了,他提起过你,他说班上有不可思议的女生英文段考取得一百零八分。” 我答:“那正是我。” 母亲问:“张同学伤势无碍?” 他们答:“要做手术缝合,起码休息一两个星期,幸亏他不是运动员。” “也许,你们应多关心他。” 张氏夫妇沮丧,“王太太,你家也有少年,你应当明白,他们不愿与我们多讲,往往拒我们千里之下。” 张太太落泪,“一开口便服挑战父母权威,不欢而散,渐渐我不敢开口,真难。” 妈妈看着我,我目光落地。 张太太说:“王太太福气好,女儿勤学又听话。” 妈妈咳嗽一声。 “我们该告辞了,半夜打扰,实在抱歉。” 他们走不多久,天亮了。 母亲侧身,“哪家的猫走到我们门口。” 我细听,“不是猫,是一个小孩哭泣。” 母亲吓一跳,打开大门,“谁?” 一个少女蹲在石阶上,我冲口而出,“你是姚雨淇。” 那女孩哭泣不停。 母亲十分生气,“走,回家去,否则我报警。” 我吃惊,“妈妈,你的同情心呢,姚同学,快进来喝杯热可可。” 我去拖她的手,母亲悻悻别转身上楼。 我用披肩裹住女孩,请她到厨房会下,厨房是一屋最和暖的地方。 她抬起头来,面孔五官像东洋漫画里大眼少女,一点不像十四岁。 我说:“他没事,没有把你牵涉在内,你已报了仇,这件事已告终结,不要再提,明白吗?” “他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“他还能走路吗?” “还与你有什么关系呢,他叫你伤心,你伤他皮肉,怨怨相报,希望是最后一次,以后再也不要用暴力解决事情。” “我太后悔,我不是有意。” “你最好接受心理辅导。” 这时,门外有汽车喇叭响,我蓦然相,我与阎泰有约,百忙间抓起泳衣。 “我有事,你请回家吧。” 我把她送到门口,她家就在后边一条街,可以走回去。 我叹口气,真没想到阎泰开一辆旅游车来接我,这种巨型车里有床有沙有厨房及卫生间,十分舒服。 我笑问:“去何处,直驶墨西哥?” 阎泰答:“同事有幼儿,这车比较舒服。” 他都想到了,车里共有五个小孩子,正在吃早餐。 我坐到他身边。 他看我,“你好像有点累。” “我发愁。” “嘿,你是少年,少年不识愁滋味,爱上层楼,为赋新词强说愁。” 我给他接上去:“如今识透愁滋味,却道天凉好个秋。” 我俩哈哈大笑起来。 其余还有三四辆车跟着一起往哈利温泉出发。 抵达目的地往旅馆报到后我忙不迭换上泳衣,外置T恤往池里跳。 啊,适惬,泉水气泡啜住全身皮肤,像是有千万张嘴在亲吻般,把所有烦恼吸走。 我长叹一声,接着欢笑起来。 阎泰笑,“看你多高兴。” “是,我学会自得其乐。” “那是很大的修为。” 在冒热气的温泉池与孩子嬉戏打球,水中运动相当消耗体力,加上昨夜未瞌眼,我觉得累,回到旅馆房间,脱去湿衣,换了干衫,便倒在床上。 我很少熟睡到不知身在何时何地,潜意识总知道自己还在读书,下星期有十来个测验之类。 但这次睡得真死,漆黑一片,一点自我了怃,轻松无比,忽然听见,有少女嘻笑絮絮说话声,女孩子的声音最易分辨:清脆稚嫩动听,女子一到中年,声线泰半会连身段一起粗壮。 谁?我觉得有人向我指指点点。 我睁开双眼,却只看到一个人。 她轻轻走近我,这少女打扮时髦,穿一套Smoking,即男式西装礼服,不知怎地,女扮男装总是特别漂亮,尤其是她,大蓬头,大水钻耳环,刚健中露出妩媚。 我看着她浓妆面孔,这不是太外婆,“你是谁?” “你猜一猜。”她调皮的说。 我打量她,她像是上一世纪六十年代的时髦少女,我知道了,“外婆,你是我外婆,我知道你名字,妈妈说你叫顾新英。” “聪敏的子都,我正是新英。” “发生什么事,妈妈说你一直在加州生活。” 她走近,我以为她会拉我的手,可是她没有,她只是轻轻说:“你长得真像希汶。” “你为什么不再与我们联络?你生活还好吗,健康又如何?我们都很牵记你。” “我另外结婚了,希汶不原谅我。” 我笑出来,“那关她什么事!” “数十年前,人们想法不一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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