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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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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穷节乃现,有些人含糊不清,根本不肯作答。宜室急了,逼问:“说不准备找工作是不是好些?”对方竟说:“是吗你也听说?”宜室重复:“退休人士机会是否大一点?”对方又狡猾地答:“我好像也听人讲过这件事。”根本牛头不搭马嘴。 室宜看一看话筒,只得怪自己学艺不精,搞到这种地步,于是知难而退,道了歉,说声谢,放下电话。 尚知笑,“看你,自讨没趣。” 宜室霍地站起来,“我也是为这个家,你李老爷躺着不动,这些琐事烦事,不得不由我这老妈子出丑,你不但不安慰几句,倒来嘲弄讪笑,你好意思!”说到最后,声音有点颤抖。 “宜室,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 宜室真正赌气了,“好,不支持我不要紧,届时别望拉着我衫尾一起走。” 她转进书房,大力拍上房门。 墙上一张风景画应声摔下。 直到半夜,父女派瑟瑟做代表,轻轻敲门,并说“妈妈对不起”,她才打开门。 第二天贾姬见宜室抽烟,大吃一惊。 “受了什么刺激,”她问:“婚外恋?” “真的有这种事,为什么没有人追求我?” 贾姬打量宜室,“你不够风骚。” “所以更要学习风情万种地喷出一连串烟圈,颠倒众生。” 贾姬哈哈笑,“我知道你烦的是什么。” “真的?” “下班同你去吃日本茶,与你详谈。” 第一次,十多年来第一次,宜室没有向家里报告行踪。 三杯米酒下肚,她略为松弛。 贾姬犹疑片刻,微笑说:“你知道吗,我也是加国移民。” 宜室吃一惊,意外地张大眼睛。 贾姬轻轻说:“我在八二年就办妥移民。” “不可能,”宜室说:“别开玩笑,八二年你我已是同事,你根本没在加拿大住过。” “你说得对,我没在那边住。” 宜室更加诧异,“你不怕资格被取消?” “那边没有我离境的记录。” “我明白了,你自美国边境偷返本市,这个捷径我听过多次,总觉不妥。” 贾姬摊摊子,“找不到工作,不能不走。” “你经哪个城市?” “水牛城。” “遇到突击检查怎么办?” “别这么悲观好不好。”贾姬毫不在乎地笑。 “谁开车接你送你?”宜室问个不休。 “姐姐,她用我的名字买了辆旧车,我有那边的驾驶执照。” 宜室点点头,“这就是姐妹的好处了。” “你也有妹妹呀。” “可借伊是一阵不羁的风。”宜室苦笑。 “所以,到头来,我们会在一个地方见面。” “你打算几时回去?” “我有我的难处,宜室,不比你,我没有家庭,即使买得起百万华厦,独个儿守住十亩八亩地,又如何挨得到天黑。” 宜室憨憨的说:“总比连大屋都没有好呀。” 贾姬道:“徐根本不知寂寞为何物。” “这是什么话。” “一早结婚生子上岸,你有什么机会寂寞。” “妹妹,我的苦处又何尝可以—一告诉你知。” “喂,刚才的事,你要替我严守秘密。” 宜室跳起来,“真讨厌,把不能见光的事硬要我听,又叫我守秘,白白增加我心理负担,万一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,立即怀疑是我说的,何苦来。” 贾姬悠悠然,“谁你是我朋友。” “这顿饭我不付账。” 贾姬问:“你为见官紧张了那么久,我指点你一二,你就受用不尽。” “你说得对,这些年来,自问修练有成,任何不愉快事件,都当水过鸭背,一笑置之,但一想到要去见移民官,寝食不安。” “惨过当年挟着文凭见工?” “初生之犊,趾高气扬,永不言倦,某公司不取录我?那简直是他们的损失,何惨之有。” 贾姬笑着接下去:“失恋嘛,那是对方没有福气,嘿,自信心战胜一切。” “可是现在你看我多么气馁:我是发起人,将来生活得好,是家人适应能力强,万一遇到挫折,我即成罪魁祸首,心理负担一千斤重!” “李尚知兴支不支持你的。” “贾姬,我老觉得你了解李某,好像比我更多。” 这种谈话一点益处与建设性都没有,但最大乐趣往往来自漫无目的式聚会及无聊话题。 尚知等她的门,没有问她行踪,他太了解她,宜室性格温驯,给她豹子胆,至多在街上站十来分钟,就会自动返家。 尚知猜得没错。 到了约定时间,李氏夫妇穿着大方得体,上去接受访问。 事情非常顺利,一位棕发女士与他俩攀谈二十分钟,尚知与宜室无懈可击的英语令女士甚有好感,他们填报的财产数字也使她满意。 宜室的警惕心已经放松,说到将来的工作问题,她说;“外子去信多封,希望应征到职位。” 尚知在桌子下用脚踢她。 女士问:“有无回应?” 尚知又踢她。 宜室有点光火,索性将身于挪开,答道:“新学期还没有开始呢。” 一离开人家的办公室,宜室便问尚知:“你鬼鬼祟祟,钳钳蝎蝎干什么?” “我不过想提醒你,逢人只说三分活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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