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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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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套灰色的羊毛上衣与裙子,灰色袜子,同色鹿皮鞋,这套配搭并没有给女郎什么提示,她唔一声,像是在说别人,喃喃自语,“一色服装,甚有品味。” 然后她看到挂在一角的手袋。 打开它,她看到小量现钞。 与一副门匙。 她茫然抬起头,门匙在这里,门在何处? 找到门,也许她可以找到家? 她嘲弄地对自己说:“黄珍,你此刻孓然一人了,”隔一会儿又更讽刺地加一句,“世上有谁不是呢。” 她换上便服,全部合身,可见那真确是她的衣服。 她签名自己出院。 仓医生在门口等她,“假使你觉得不妥,可与我联络。” 女郎这时露出感激的神色来,低声说:“谢谢你。” “我的联络号码。”仓医生看上去似真的担心她。 女郎看到他的卡片,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仓喆。 比起这个名字来,黄珍二字真是伧俗。 他问:“你到什么地方去?” 问得真好。 女郎抬起头想一想,“我会与你联络。” 她背着手袋,勇敢地离开医院。 到此为止,仓喆医生与马利护士是她认识的惟一两个人。 走到街上,触目一切都是熟悉的,她肯定自己不是游客,她登上一部计程车,她有灵感,她不急于寻找自己的身分,好似知道真正的她并不光彩。 她在市区下车,走进一间百货公司,逛到女装部,在穿衣镜前看到自己。 她呆视半晌,忽然打开手袋,取出一副太阳眼镜戴上,遮住憔悴的双目。 身边现款不足她度过一个星期,她并没有忘记都会的生活指数。 怎么办? 忽然之间,她发觉左手无名指上,她一直戴着的一枚红宝石戒指。 这是真宝石,抑或只是一小块玻璃? 她试图脱下它,旋了两旋,太紧,除不掉,只能稍微勒高一点,指环遮住的部位皮肤较白,这是一只旧指环。 她走进洗手间,借用一滴肥皂液,用力一转,脱下戒指。 镶工甚细,她看出它是真的。 能将它变卖吗? 她急需现款。 指环内侧刻着珍宝店的名称。 她不复记忆这是家什么样的店,迟疑一下,她离开商场,走出大街。 珠宝店林立,她随便推开一家店门进去。 西装笔挺的店员立刻上前招呼。 他见识多广,认得女客身上的套装是名贵的凯丝咪,呵还有,那只细格子鳄鱼皮手袋价值不低。 女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 她心底嘲笑:原来我不是一个卖惯当惯的人,那倒好。 店员耐心等她。 她随口问:“宝石不是真能保值吧?” 店员笑了,“只要喜欢就好。” 还是现金最可靠,女子懊恼。 “不过,”店员忽然说,“像这位小姐您手上这只红宝石戒指,敝店随时回收。” 女子万分意外,“这是你们店的货品?” 店员比她还要突兀,“小姐,这是著名第凡尼镶工,任何人都看得出来。” “呵,它值多少?”女子不相信这运气。 “你真的出让?”店员睁大双眼。 她肯定地颔首。 店员连忙把经理请出来。 经理看都不看她,自管自取出放大单镜,在充足的光线下细看。 半晌,他抬起头来,“小姐,卖掉了是再也买不回来了。”口气惋惜得不得了。 女郎眨眨眼,不觉可惜,她急需食宿费用。 经理随即对伙计说:“马上通知顾太太。” 女郎是聪明人,立刻问:“有人征收这只指环?” 经理笑吟吟,“这又不是秘密,这样大的鸽血红红宝石,一向是小姐太太们梦寐所求。” 啊。 女郎忽然问:“当初你们可有出售记录?” “这只指环设计式样超过二十年,我们总行亦只保留十年记录,但是相信花些工夫,我们可能……” 女郎没有留心听下去。 谁,谁把这么名贵的纪念品赠予她? 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人与事她一点记不起来? 她抬起头来,“请代为查访。” “一定一定。” “指环且放你们处。”也许更为安全。 “是是,小姐,你贵姓,还有,敝店如何同你联络?” 她一眼瞄到斜对面一间酒店招牌,“我姓黄,住大使酒店二二三一房。” 经理连忙去登记,同时写收据给女客。 中午,当通宵更的仓喆医生已经下班,他在休息室喝咖啡。 同事朱尔旦进来,搭讪说:“今晨你那边有个美女患失忆?” 小道消息传得真快。 “她不是美女,而且,也不一定真患失忆。” “马利说她是美女。” “对女性来说,有气质才堪称美女,男人看法不同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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