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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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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闲闲问:“今日的你情况如何?” “香港经济火热,你我见证这个都会成长,眼看要转朝换代,人心一半一半,有人急急搬家,有人决意留下。” “你呢,你怎么看?” “我留,人离乡贱,我看好香港。” “嗯,你可有炒地皮?” “我是干这一行的人,很难不沾手。” “要当心点,要懂得何时离开牌桌。” “是,是,你一向有第六感,我一回去就放掉。” 子盈过去看着父母笑。 她的长头发编成辫子,用黑色发夹,身上穿灰色毛衣及牛仔裤。 程柏棠看着女儿:“你怎么不穿粉红色?” “他俩不像你,也不像我,不爱打扮,最朴素不过,子盈喜吃,子函非把所有最新电子产品搬回家不可。” 子函已在读电脑绘图设计。 “那么,是像舅舅。” 王女士一怔,好端端怎么提到她娘家的人。 接着,程柏棠陪一个笑:“香港传性尧哥即将上台。” 他前妻看着他:“是有这个说法。” “性尧哥可有同你说及?” “他没说过,我也不好问他。” “性尧哥是你姨表兄。” “是,我母亲与他的母亲是亲姐妹。” “这么说来,”程柏棠兴奋地搓起双手来,“将来的领导班子里,有我们的至亲了。” 王女士看着他,调侃前夫:“可惜你我已经离婚,否则,你的社会地位也连晋三级。” 程柏棠轻轻说:“我从未说过要离婚,我也从未签署任何文件。” “太迟了,五年已经过去,手续自动完成。” “我并无再婚。” 王女士站起来:“这与我无关。春假后子函仍往南加州,子盈留轮敦,没有异议吧?” 散会。 程柏棠离去之后,她哼了一声,又叹口气。 子盈问:“妈,什么事?” “子盈,人要自己争气。” 子盈呵地一声。 “他现在知道了,要转朝换代了,以前挣下来的关系将来恐怕用不着,又想到王家。” 子盈一时不知她说的即是父亲。 翌年,她进了轮敦大学建筑系,这样向父亲报告:“第一年新生一百三十多人,逐年淘汰,每年毕业生只有十余人,其中四名直升。” 但是她对自己充满信心。 同学都在恋爱,有些一见钟情,有些不舍得在欧洲读书而没谈恋爱,只有子盈静心读书。 她做功课至深夜,电脑屏幕上那一点光映到她瞳孔里去,她秀丽端庄的脸似玉像般凝重,那样专注,当然直升。 子盈浓厚乌发仍用黑色夹子,灰白蓝是她喜欢的颜色,暑假她申请到建筑公司做学徒,那身打扮叫人诧异,与她一起录取的有个叫王薇薇的女生,上班穿白色雪纺百褶裙。 薇薇问她:“你也是上海人,几时来的?” 子盈据实答:“我是美籍华人,在罗省出生,在香港长大,我只会几句沪语。” “说来听听。” “蟹粉豆腐、蒸花卷,还有,《玫瑰玫瑰我爱你》。” 薇薇笑得打跌。 子盈意外:“说错了吗?” “毕了业回香港?” 子盈点头:“家父叫我回去。” “那你得好好学普通话及上海话。” “是吗?请指教。” 穿雪纺的薇薇比子盈机灵:“英国人要撤退了,以前一切势必为新人新事取代,盛传两位角逐首长的先生,都是上海人,光会菜名歌名,是行不通的。” 子盈好奇:“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?” 薇薇洋洋得意:“家父认识有关人士,得到蛛丝马迹。” 子盈抬头说:“很有道理。” 第二天,她就报名学普通话。 子盈发觉原来有很多选择,她决定学繁体字加国际音标,痛下苦功,一架小小录音机压在枕头底,睡前听,因为年轻,半年就朗朗上口,不过,语气有点生硬,像外国汉学家说中文。 她有很多疑问,到处请教人。 “瀑布的瀑怎样读?袕道的袕如何发音?” 上了手又去学沪语,一位上海来的女教师专心教她。 “50年代,说‘叫关好吃’,到了50年代,转为‘老好吃’,今日,年轻人喜说‘瞎好吃’,方言本是俚语,同英语中cool、aweson一样,并非真的老,或是瞎,凉或是惊人,只是一种形容词。” 子盈叹道:“Cool!” 老师笑了。 一年下来,她两种方言都说得很流利。 去到人挤的地方,她会说:“啊,瞎轧。” 子函看着妹妹:“你打算回去帮爸爸?” 他说一口地道美国英语,同子盈的牛津口音大异其趣。 子盈问:“你呢?” “回去,要受管。” “我挂念妈妈,以及家中两宝,特别是阿娥的拿手菜。” 子函拉起妹妹的辫子:“你仍无男友?” 子盈摇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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