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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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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道是她做小学生时到山顶旅游时乘缆车经过的一条路,遥不可及,印象中只有外国人及神仙才住那种地方。 “明天上午十时半来接你及蓝小姐。” 王治平转身走开。 印子先发了一阵子呆,然后,吸一口气,用最快的脚步冲上楼去,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及妹妹。 王治平回到车上,看见孟如乔摊大手掌。 他有点厌恶,但是不露出来,轻轻说:“周先生不会亏待你。” 孟如乔缩回了手,咯咯笑,“你我联手把清白少女往火坑里推,该当何罪。” 王治平淡淡说:“她原本已活在油锅里,出来散散心也好。” 车子驶走了。 回到家,印子把合约摊开来。 她母亲兴奋地说:“明日一早去找律师研究清楚。” 电话来了。 听到裕进的声音,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,她没有怪他,只是问:“你到甚么地方去了?” “交通意外塞车,我现在才赶到沙龙,他们说你已经走了。” “我已到家,改天再谈吧。” “对不起,印子——” “没关系。” 她挂上电话,淋浴上床。 母女同睡一房,多年来,呼吸声都听得见。 印子枕在双臂上看着天花板,明日开始,就得学唱歌了,老板叫她唱甚么便唱甚么。 她闭上眼睛,不知为甚么流下泪来,那无论如何都不是快活的眼泪。 天很快亮了,母亲催印子起床。 “翡翠王先生打过电话来催,说十点半来接我们。” 罗萨萝在一边闹:“我也去看新房子。” 印子静静地梳洗换衣服。 母亲在一边,忽然握住她手臂抚摸,低声说:“印子,全靠你了。” 印子转过头去笑了一笑。 王治平的车子准时来接,他这人不卑不亢,斯文有礼,相当讨人欢喜。 车子一转上山,环境完全不同,都市的浮躁不安仿佛都限在山脚,山上又是另外一个世界。 蓝女士难掩兴奋之情,手心冒汗,她不相信这是真的,一夜之间,可从腌臜的凡界迁上天庭。大厦门口停着一辆白色房车,司机看到王治平立刻下来把车匙交上。 王治平恭敬地转交给蓝女士,“这是公司车”。 那中年太太觉得是在做梦,强作镇定,跟着王治平走进豪华大厦大理石大堂。 他们乘电梯到甲座大单位,门一打开,印子倒吸一口气。 她立刻决定签合约,水,水里去,火,火里去,一切都值得。 整个客厅落地窗对牢湖水绿海港,她不由得走近玻璃,贴近,观看蓝天白云。 罗萨萝欢呼尖叫:“姐姐,姐姐,几时可以搬进来?” 全屋都是精致大方的家具,连床铺被褥毛巾肥皂都已准备好,像豪华酒店设备。王治平把门匙交给印子的母亲。蓝女士双手颤抖,接过那串锁匙,捂在手心中。 罗萨萝却去打开衣柜,“姐姐,来看,衣柜里满是漂亮衣裳。” 蓝女士满心感激,“你们太体贴了。” 从来没有人,为她们母女做过甚么,十多年来,她们胼手胝足,挣扎求全,都靠自己。 王治平微笑:“有甚么事,尽管吩咐,我先回公司。” “可是,合约呢?” “呵,不急,看仔细再签好了。” 他竟开门走了。 印子开了长窗,到露台呼吸新鲜空气。 身为混血儿,自幼遭生父遗弃,母亲改嫁,又生一女,最后还是分手,家贫,她从来没好好呼吸过。 三个人都没再去理会合同里说些甚么。 罗萨萝每晚睡折床,淋浴,不过是一个水泥坑加一条胶喉,今日忽然看见一间小小套房,淡苹果绿墙上画着一座睡美人堡垒,纱帐床,白色地毯,附设私人浴室可以浸浴,不禁又一次尖叫起来。客厅插着鲜花,厨房里有大盘水果,有人神机妙算,算准了她们三母女今日一定会搬进来,逃不出五指山。 印子听见母亲说:“我们立刻回去收拾东西。” 她妹妹说:“我不去,我决定留在新家,我会转学校,换朋友,改名字。” 印子不出声,走到大梳化,坐下来。 电话来了。 是王治平,“抱歉,忘了同二小姐说一句,已经替她在美国国际学校报了名,暑假后升读第十班。” 印子脱口问:“翡翠对每一位歌星都这样妥当?” 对方沉默一会儿,“当然不。” “我例外?” “你有潜质。”他笑。 印子也笑,挂了电话,去看妹妹,发觉罗萨萝在纱帐床上睡熟,而母亲津津有味在休息室看电视。 都不愿意走了。 印子说:“我出去一会儿。” 在门口,碰到一个挽着菜篮的女佣人。 “我叫阿新,王先生叫我来帮手,每天上午十时到,下午六时走。” 都想到了,没有一件遗漏。 印子却一个人乘车去找陈裕进。 陈家祖母来开门,“咦,印子,裕进去上中文课。” “有地址吗?我去找他,” “你有急事?” 印子点点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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