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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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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流产手术没做妥,险象环生,正在急救。” “有无生命危险?” “很难讲,请速通知病人亲属。” 立铮问:“许太太知道消息没有?” “刚刚联络她,已经赶着出来。” 立铮轻轻说:“可怜的无知少女。” “他是她同学,照说,彼此应有了解,不该如此结局。” “要看清楚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,不外是赌运气。” “少群,为何这样悲观?” 少群别转面孔,不出声,过一会才说:“我生父一早遗弃我们母女,家母挣扎养大我。” 立铮把手按在她肩膀上。 许太太气急败坏的赶到急诊室,她与刚才那文静的中年太太宛若二人,此刻的她一颈一额都是青筋,五官扭曲,握紧了拳头,脚步踉跄。 少群连忙过去扶住她。 “咏波在哪里?”许太太眼泪汩汩流下。 立铮奇问:“咏波?” 少群安慰她,“她在急救,你放心,且坐下。” 立铮斟来一杯热水,递给许太太。 “咏波,咏波。”许太太掩脸痛哭,嘴里喃喃呼唤。 立铮与少群面面相觑。 半晌,她似略为镇定,抬头问:“让我见一见咏波。” 医生出来说,“她需要做一个手术,请稍候。” 这时立铮看到尹绍明站在门口。 她过去轻轻说:“你也来了。” “是,我们不知刘若波已经怀孕,我同医生谈过,他们说,手术应是招迪生案之后的事。” 立铮问,“你见过刘若波的外婆,你没说她这么年轻。” “当时我也有点意外,身份证上的她只有四十九岁。” “她丈夫呢?” “早年去世,她承继小量遗产,生活非常小心。” “她的女儿女婿呢?” “我告诉过你,他们因车祸丧生。” “女儿叫什么名字?” “让我找一找,”他取出电子记事簿查看,“她叫许咏波。” 立铮忽然抬起头来,“尹绍明,我们到派出所去找记录。” 她跑去同少群说了几句话,随小尹匆匆离去。 尹绍明一直问:“你查什么,多年前的车祸,同本案有什么关系?” “嘘。” 立铮有熟人,问了几句话,到档案部坐下,工作人员笑说:“幸亏所有资料已贮藏在电脑里,一百年前的记录都不难找到,不过,我们用了整整六年时间处理电脑化,仍然人手万岁。” 立铮坐下来,与尹绍明分配工作。 “你看这一部份,注意许咏波这个名字。” “你怀疑什么?” “还不肯定,只有一点点灵感,开始工作吧。” 可是事情比预料中容易,很快便找到他们要的资料。 “在这里了。” 尹绍明趋向前看。 是十八年前报纸的新闻头条:半山交通意外车毁人亡,情侣黑夜飞车,乐极生悲。 那时的新闻标题咬文嚼字,半天去不到正题。 立铮连忙看小字。 “女方许咏波当场死亡,男方谭国昌临终透露,两人在车上有争拗,故此忽略交通情况,未有闪避迎头而来车辆。” 尹绍明嗯一声,“那时,刘若波只得一岁左右。” “是,所以叫若波,那意思是,她极象母亲咏波。” “若波自幼由外婆带大,她的外公呢?外婆那么年轻,为什么不见外公,警方可知道这个人下落?” “没有记录。” “警方太粗心了。” “不可能十八代祖宗都查遍。” “这是一宗谋杀案,”立铮说:“招迪生再负心,他罪不致死,律政署要代他申冤。” “立铮,你得到什么结论?” “概念尚十分模糊。” “说来听听。” “有人非常恨恶招迪生,这个人,不是刘若波。” 小尹小心听着。 “这个人,一直未受警方怀疑。” 小尹抬起头来,“我们回医院去。” 这个人,已经呼之若出。 黄立铮回到候诊室,立刻拉住苏少群谈个不休。 尹绍明看着她俩,真象姐妹,一般白衬衫卡其裤,一样手长腿长,聪敏过人。 少群走过来,“许太太在病房与外孙说话,刘若波已经苏醒,无生命危险,但仍虚弱。” “让我们同许太太谈谈。” 这时,许太太从病房出来。 她似乎已恢复镇定,轻轻说:“谢谢两位,若波又过了一关。” 少群看立铮一眼,叫她注意,许太太现在知道病房里躺着的是若波,不是咏波,是外孙女,不是女儿。 “我们想与你说几句话。” 许太太坐下来。 “许太太,”立铮问:“若波外公在什么地方?” 问题十分唐突,可是,许太太不以为忤,坦白地说:“他一早已经遗弃我。” 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 “在我女儿一岁的时候。”许太太淡淡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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