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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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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夫人铁青面孔,郭日光站在她身后冷笑。 胡夫人冷冷说:“苏小姐,请你马上离职。” 少群一怔。 郭日光嗤一声,他要是属蛇,真是象形:细长脖子、细长身段,说话发出丝丝声,似条铁线蛇,他指着少群:“你与黄立铮是一伙人,与警方合作,专门麻烦胡家诸人。” 少群不出声。 胡夫人怒说:“本来我以为警方会努力追缉凶手,才在他们示意下雇用保镖,谁知效果刚刚相反,苏小姐,你可以走了。” 少群默不作声,收拾简单杂物离去。 胡智敏不舍得她,拉住她衣角,不让她走,少群握住她手。 余进和刚刚进来,“咦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 胡智敏流泪说:“进和,妈妈叫苏小姐走。” 余进和说:“我送你出去。” 少群正想与他谈谈,便登上他的车,胡智敏依恋地朝她挥手。 余进和说:“智敏到我家来生活也是好事。” 少群同意。 “至少,我不会逼她做一个正常的人,我接受她的缺憾。” 少群小心聆听。 “我爱她吗?我会小心呵护她,她会快乐吗,也不会比一般所谓名媛更不快乐。” “她知道你同思敏的事。” “所有人都知道,贞忠并非我的强项。” “你们这票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。” 却不料他全盘承认:“你说得对,要不然,怎么会有钱?你要是觉得人格、自尊、时间、友谊、爱情、良知……统统比金钱重要,你不会有钱。” 少群说:“可怜你。” “彼此彼此,”余进和说:“我何尝不是非常同情你,一辈子打牛工,没穿过好的吃过好的。” 少群为之气结。 回到侦探社,她松一口气,倒在旧丝绒沙发上。 立铮点头说:“一定是郭日光从中破坏,他是一只豺狼。” “不,”少群说:“他只是一只大黑鼠。” “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退出他们的队伍吧。” “你是个傻子,以你聪敏才智,轻易得到名利,并且把他们玩弄股掌之上。” “你太看好我了少群,在胡宅有什么收获?” “那里由胡太太掌权,胡氏只管赚钱,立铮,那名保姆有无下落?” “我去找过小赫。” “呵,那个年轻人。” “我介绍他到律政署任司机,他告诉我,保姆叫顾玉嫦,在胡家做了十多年。” “呵,那是什么都看到听到的最佳证人。” “她被解雇后回到自置物业退休。” “看样子胡家待她不薄。” “立铮,我们还在等什么,还不快去拜访这名保姆。” 她们依着地址找到近郊村屋,敲门,屋里没有人。 过去一点的空地上有人架起桌椅打露天麻将。 立铮与少群会心微笑。 这样会享受,由此可知,快乐与财势没有什么直接关系。 她俩走近,发觉四个麻将搭子年龄相仿,约六十出头,但精力充沛,并且乐天知命,不住嘻哈大笑。 立铮扬声:“请问有没有一位顾玉嫦女士?” “阿嫦,找你。” 那老阿嫦讶异,“找我何事?” “找你重新出山。”大家笑着回应。 阿嫦摆手,“我赚够了不想再操劳,带孩子责任重大。” 少群笑问:“可否说几句话?”真是知足常乐,有几个人会说自己已经赚够。 其它的搭子反对:“怎么可以,我们正搓牌。” 立铮马上赔笑,“这样好了,我来替顾女士,赢了是她,输的算我。” 阿嫦疑惑,“什么事找我?” “请到这边来详谈。” 老阿嫦离开牌桌,黄立铮大律师坐下去,如鱼得水,洗起牌来,姿势纯熟,叫苏少群另眼相看。 少群把阿嫦拉到另一角落坐下。 “请问,你可是胡思敏的保姆?” 阿嫦十分坦白。“是。我照顾她们两姐妹十六年,”她垂头,“思敏的事,真叫人伤心。” “你到胡家的时候,思敏出生没有?” “思敏是婴儿。” “智敏呢?” “智敏十五岁,是弱智儿。” “思敏为什么叛逆?” 阿嫦上下打量少群,“你是谁?你打听什么?” “我是一名私家侦探,想了解案情,我叫苏少群。” 老阿嫦说:“我知道的就是那么多,我是一个下人,我不理东家私事。” “我想替思敏雪怨。” 阿嫦显得悲切,但仍然坚持,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少群又轻轻问:“思敏一直是个坏孩子吗?” “不,不,她冰雪聪敏,自小听话,与我最友善,直至——”她住了嘴。 “直至什么?” 阿嫦忽然温和地说:“苏小姐,我的牌搭子在等我呢。” 一看那边,三位老人家正呱呱叫,原来黄立铮大杀三家,赢了一铺清一色。 立铮扬声:“你们慢慢谈,我手风顺,嫦姑,你大有进账。” 阿嫦看着少群,讶异说:“你俩年纪轻轻,这样能干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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