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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


  “想起来这一招还真是唐诺的拿手好戏,想出打开后会废掉的照相纸,他用这一招事后拿来取笑我。他想我会自己掏口袋来赔他钱,然后过两天自旧金山又会寄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,反正那时事过境迁了,他就可以安心地把五万元拿出来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,他偷了五万元?”白莎问。

  “不是偷,”善楼说,“他是想找回这五万元来,然后和保险公司讨价还价。”

  我说:“我觉得你对我是有成见的。只要我衬衣的扣子掉下一颗,被你捡到,你一定找一件大衣,把我掉的扣子钉上去,硬说大衣是我的。”

  善楼开始咬已经湿透了的雪茄烟头。

  “善楼,”白莎说,“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?”

  善楼说:“我要把唐诺带走。”

  白莎摇头说:“不行,姓宓的。你不可以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你没有拘票,再说——”

  “去你的,”善楼说,“我不需要拘票。他是谋杀嫌犯,我还可以加上半打以上的罪名给他。”

  “你再考虑一下。”白莎说。

  “考虑什么?”

  “你只要把唐诺带进警局,”白莎说,“记者就会包围你,他们要知道你是为什么逮捕唐诺的。于是——”

  “我没有逮捕他,”善楼说,“我只是带他进去问问。”

  白莎说:“除非你宣布逮捕他,否则他绝不会跟你走的。这种事他太聪明了,在你能收集到所有证据之前,他会迫你在公众之前出尽洋相。等他全身香香的离开警察局的时候,你会看起来像只被人耍弄的猴子。”

  善楼又咬了几秒钟雪茄,用生气的眼神看我,转过去看白莎。他要说什么,改变主意,又咬了几秒钟雪茄,他点点头。

  “白莎,谢了。”

  “倒也不必。”白莎说。

  善楼转向我,说:“你给我注意了,聪明人。你只要乱动一下——一下下,我就对你不客气,把你关起来,要你好看。”

  善楼转身,恨恨地走出办公室。

  白莎说:“唐诺,我要和你谈一谈。”

  “等一下。”我说。

  我走向我私人办公室,卜爱茜站在门口,在看着这边的事态发展。

  我用很低的声音对卜爱茜说:“你给我接旧金山照相馆的电话,我要和那里的经理说话。电话接通的时候,我可能在白莎的办公室里。你叫对方不要挂电话,通知我一下,我会回自己办公室和他讲话。”

  “你知道那男人名字吗?”她问。

  我摇摇头,说:“他是日本人。你说找经理好了,我要他自己和我说话。这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关门了,万一真关了门,你试着问他们有没有下班电话可以找到经理。”

  卜爱茜看着我问,“唐诺,你是不是又惹祸了,而且祸惹得不轻?”

  “怎见得?”我问。

  她说:“善楼拆开包裹的时候,所有人都在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。只有我在看你的脸,有一度看来你要摔倒了似的。”

  我说:“别管我的脸,爱茜。我反正自己已经深深陷进去了,说不定,你也被牵进去了。”

  “会不会叫我宣了誓,作对你不利的证言?”她问。

  “万一他们要你出庭,站在陪审团前面,你只能说实话,除非——”

  我突然不出声,她仔细看我。

  “除非我们先一步结婚,是吗?”爱茜问。

  “我没这样说。”我说。

  她说:“我说了,唐诺。假如你要和我结婚,我就不能出庭作证说对自己丈夫不利的话,之后我们再去内华达州办离婚。为了你,我愿意,我——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”

  “谢谢,”我告诉她,“我——”

  白莎站在大办公室大叫道:“岂有此理!你准备一个下午都嘀咕个没完?还不赶快来我办公室!”

  “我就去!”我说。

  我走进白莎私人办公室。她把门关上,上锁,又把钥匙放进她办公室抽屉。

  “这是干什么?”我奇怪地问。

  她说:“你要留在这里,直到他们说你没有事为止。我不知道你在那里嘀嘀咕咕和卜爱茜说些什么,不过假如你是在叫她打电话给旧金山那照相馆的经理,我一定要在边上听你说些什么。”

  “你怎么会想到我要打电话到旧金山找什么人?”我问。

  她说:“别在我面前玩花样。我白莎会相信你跑到旧金山去买一盒外面封套拆开过的放大相纸?你买这架照相机的目的是掩护你把放大纸寄回来,不会太引人注意。告诉我,出了什么毛病了?是不是店里有人把你放在盒子里的东西黑吃黑了?”

  我走到窗口,背对着白莎。我看向街上,心中非常不是味道。

  白莎向我大叫道:“回答我呀!别光站在那里拖时间。老天!你不知道目前你糟透了吗?我从来没见过宓善楼如此生气过,你——”

  电话铃响。

  白莎一把捞起话机,她说:“他要在这里接电话。”

  电话那一端传来一阵不太同意的声音,白莎大叫道:“岂有此理!爱茜,我告诉你他要在这里接那个电话,你给我把它接过来,听到了没有!”

  我转身说:“白莎,我不能在这里接这个人的电话。”

  白莎说:“去你的不能。你要讲就在这里讲,不然我根本不让你讲。你给我想清楚,要不要接?不接我就叫爱茜把长途电话销号。”

  我看到白莎火冒三丈的眼光,走过去,把电话拿起来,“请问是不是日山照相馆的经理?”

  对方回过来的是快速、神经质、结结巴巴的日本式英语:“我是经理,没错,我是高桥。”

  “我是赖唐诺,”我说,“我在洛杉矶。你是不是那位卖给我照相机和放大纸的人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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