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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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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打开了最后一节车厢门时,看到毛玻璃门上的字迹:三等卧铺车。江田再前进了两三步,打开了那扇车厢门。 槙田二郎背向他站在那儿。正如所料。江田又为之心口一震。 槙田二郎在甬道窗边,像个随车人员那样地站着。这时回过头来,看到江田,立即在昏暗的灯光下浮现出静穆的笑。那样子,彷佛早就料到江田会跟上来似的。 “原来是这样的,一定可以好好睡一觉啦。” 槙田往那垂挂着帘幕的一格格铺位瞥了一眼又说:“像我这样不容易在车上睡着的人,有了卧铺票,一定也可以熟睡吧。” 从帘幕里头,有鼾声露出来。 槙田二郎告诉江田见识过卧铺,一切都可以了解了,这才满意地拍了几下江田肩头,悄悄地退出来。 江田渐渐地领会了一些槙田二郎的行动的意义。 他在内心里感受到恐惧与某种防备。 *** 两人在大町下了车。槙田二郎把花束绑在背包上。那样子,不无像个古代武士的优雅。背包的另一处,系的却是朴拙的高山水壶。 槙田二郎的服装和装备,全都古旧而且脏污,却也有着生手所没有的完备,这一点,江田一眼就可以看出来。那模样,简直就是个中老手,无懈可击。江田受到了压迫。两人在向导公会会长那儿借来了冷小屋的钥匙,然后向山里进发。 这个时期和夏间不同,巴士停驶了,只好叫了出租车。槙田二郎怕损伤了花,小心翼翼地把背包塞进车上。从枯槁的森林里,可以远望到鹿岛枪岳,一片粉妆玉琢。南枪的突起和北枪的隆起,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。晴空一碧,正是朝阳初升之际,雪光灿然。 然而,随着车子挨近山麓,山顶渐渐往林梢沉下去了。路上,除了驶着牛车的农人之外,连一个登山者的影子也看不到。 在车上,槙田二郎仍用一贯的温驯的腔调搭话。从江田上班的银行,到社会上的景气等,一件接一件地问,也谈了些自己在电力公司的种种。 “打算什么时候回仙台去?” 江田也问。 “从山上下来,打算再在东京待一两天就回去了。” 槙田二郎抽起香烟答。 “偶尔也爬爬山吗?” “只爬过两次冬季的藏王岳而已。有了工作,时间就有限了。” “这座鹿岛枪岳,以前上过不少次吧?” 江田存心试探一下。 “没有。只有念松本高校时上过。不过也只有三次吧。好久好久以前啦。” 这回该是诚实的吧。江田不由敬佩起来。 车子驶过了鹿岛部落,路况愈来愈差了。 “很冒昧地请问您,公子千金共有几位?” 槙田二郎随着车颠着身子问。 “没有。一个也没有。” 江田微笑地答。 “真的?那太太一定很寂寞吧。” 槙田二郎万分同情地说。江田却觉得心田有些不平静起来,偷偷地窥了一下槙田二郎的面孔,却是一片闲聊时的平凡。他提起了妻子,好像不是另有用意。 前面突地展现了一片河原,鹿岛枪岳的白色山容也在很近的地方显现。出租车停了。这儿已是大冷泽的入口。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,四下阒无人影。河原上尽是累累白石,看来冷然森然。 “咱们在这儿用早点吗?” 槙田二郎客客气气地提议。 “好哇。”江田应了一声。 从背包里取出了便当。槙田二郎还是那么勤快地准备了高山炉子,煮了开水,冲了一杯红茶给江田。 “劳驾了。谢谢。” 江田顺从地接下来。杯子的热气立即传到手上。 “多少个年头了呢。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座山了。” 槙田二郎用眼光指指耸峙在对面的鹿岛枪岳。由于阳光直射下来,新雪分成截然的明亮部分与阴暗部分,形成一幅立体画。 “江田先生,您爬过不少次了吧?” “也不算挺多的,旁的山也常常去。” 江田还是尽可能保守地回答。 “那是一定的。这儿全是令人垂涎的山。” 槙田说得多么羡慕似的。这时的他,似乎回到学生时代的心情了。江田想象到躲在东北的枯燥乡下的他的日常生活。 槙田二郎看看表。 “过了四十分钟了。该动身了。” 两人起身了。 江田领先,槙田二郎跟在后头。 走在林中小径的时候,江田蓦然领悟到槙田二郎若无其事地说的“过了四十分钟了。该动身了。”这句话的含意。 那是和岩濑秀雄他们一起,在同一个地点休息过的时间。 江田觉得移着的步子差一点滑了一跤。 在西俣出合,雪积了有五、六公分厚。 “休息吗?” 槙田二郎从后头说。 江田昌利听到这句提议的瞬间,马上直感到他在这儿,也会不多不少地休息四十分钟。带岩濑秀雄和浦桥吾一来的那一次,也正好休息了这么久。 “呀,有桥了。”槙田看着架在溪上的吊桥问:“什么时候架的?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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