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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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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菲,戚行远,你们演戏演得好精彩! 还要继续翻看,她忽然感觉阴森森的,脊背发凉,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 甄意缓缓回头,一个小女孩穿着血红色的裙子,站在高高的木头台阶上,眼神空洞地看着她。小女孩站在入口处,走廊的灯光灿烂地投进来,和酒窖的阴暗形成鲜明对比。 甄意莫名想起这个系列的画作。 戚红豆脸色白得吓人,九岁的孩子表情空得像死神,有一道阴影从她头顶晃过,渐渐靠近。她站在高处,抬手往墙上一摁,酒架机械地运动起来,摔在地上,酒精流淌,剧烈的玻璃罐爆裂声一个接一个…… 戚红豆没有任何语气地说:“妈妈,她知道了。烧死她吧。” 酒罐接二连三坠落,玻璃爆炸,震耳欲聋。高度数的洋酒哗啦啦地奔流,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,刺鼻呛人。 甄意什么都明白了,是戚红豆。不仅是杀害,她把五岁的艾小樱打得头破血流又活活掐死,言格说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就是她。崔菲和戚行远为了保护女儿,嫁祸给爷爷。齐妙知道真相,所以烧死她。 至于戚勉,他那晚出现在度假村别墅,如果他察觉到不对,不保险。只有戚勉做了替死鬼,这件事才会终结。戚行远知道真相,却要害他的儿子。 龌龊!肮脏!甄意恶心得要吐。 玻璃罐成批地砸裂,酒精洗刷着地板。她想冲上楼梯,戚红豆已点燃打火机,蓝色的火苗在她手上跳动。甄意不动了,摸出手机摁刚设定的快捷键给司瑰,没有信号。 她隐隐慌张,把画框推倒横放,爬上去不让身上沾到酒。高浓度的伏特加,烧到最后会剩下一部分的水。可到那时酒窖的木制结构早就点燃。 她看见立在红豆身后的崔菲:“你要杀我?” “你知道的太多。”崔菲表情和红豆如出一辙,多一分怨恨,“刚才你不也想逼我去死?” “红豆心理有问题,你为什么不规束她?逃得了一次,逃得了一辈子?她还是孩子,不会坐牢。你该带她去看医生。” 崔菲斩钉截铁:“我不会把红豆交出去,也不会让外界给她打上魔女的标签,一辈子被人唾骂看不起。活在别人的指责里会让人生不如死!我的女儿不能过这样的生活。甄意,我和你最大的区别是我愿意为了至亲灭了所有人。” 甄意和崔菲无法沟通。说理的希望破灭,恐惧渐渐来袭,想说“就算杀了我,也会有别人怀疑你”。但终究忍住,不想司瑰江江和杨姿也意外死亡,还有……言格。 一想起他,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扯了一下,伤得无以复加,想放声大哭。要死去了,再也见不到言格了? 他现在在干什么?准备睡觉还是立在落地灯前安静地看书?想起他低头安然的模样,她痛得不能呼吸。不想死。 想和他结婚,想和他睡觉,还想和他生小孩子…… “崔菲,”甄意竭力稳住呼吸,却忍不住哽咽,“你不能杀我,不能。不要杀我。”一开口,眼泪全涌出来。她想言格,她不想死。 崔菲没作声,也没动静,低下眼睛。戚红豆神情漠然:“或许烧不死呢。”手一抛。 金属打火机叮咚掉下,蓝色的火苗一闪,水波般散开。 甄意惊地一缩,心瞬间被恐惧攫住,没了知觉。 酒窖门关上了。火起初温柔,像拔火罐的酒火,美丽,不锋利,小小矮矮的,浅蓝色的火苗随波漂荡。可很快,木质酒架着了,火焰如藤蔓爬上去舔舐天花板。 甄意跪坐在玻璃框上,恐惧像一双手捂住她的口鼻,她抱紧头,不停地发抖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想跑,可双脚动不了,谁把她的脚绑住了,谁在凄厉地哭:“妈妈,救救我。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呀!” 酒架垮塌,地动山摇,更多的酒罐砸落,噼里啪啦泼出更大片的火花。 脚下画框和玻璃摇晃,骤然塌陷碎裂,碎片划过她的腿,鲜血直流,她却感觉不到疼痛。 她只是抱着头,瑟瑟发抖。烟雾弥漫,呛得她眼睛睁不开,不停地落眼泪,她却渐渐没了表情。会窒息而死? 她目光空茫,喃喃地问:“姐姐,你怎么还不来救……” “甄意!”言格的声音? 甄意的眼睛瞬间聚焦,猛地抬头。酒窖里火光冲天,烟火迷雾。 “啊!”她痛得尖叫,低头一看,腿上全是玻璃片和鲜血。什么时候伤到的? “甄意!” “言格!”她才开口就吸入浓烟,空气烤得发烫,她剧烈咳嗽,“言格!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呀!” 话音未落,言格拉开酒窖的门,望见底下烈火熊熊浓烟滚滚,似乎愣了一下,随即转身不见了。 ……甄意目瞪口呆,脑子瞬间空白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那就是言格,可他跑了? 心坠入前所未有的深渊,咬着牙,眼泪夺眶而出:“言格,你他妈的王八蛋!” 音才落,言格再度出现,这次他浑身湿透,手里拿着什么,跃下楼梯。酒架在身后垮塌,他从火幕里扑过来,用一张湿浴巾裹住她,包婴儿一般连头也裹住。在火热的空气中凉丝丝的。 他将她收入怀里,高大的身躯把她整个罩住。他身上全是湿的,凉透了。 甄意一把抱住他,哇地大哭,却骤然安心。 烧焦的木架噼里啪啦地炸裂,甄意一惊,踮脚抬头,越过他的肩膀去看,才一眼,言格摁住她的头,把她压回胸膛。“唔……”她的嘴堵在他胸口,发不出声音。他抱她太紧。 他拍拍她的肩,嗓音有点儿哑:“别怕。”天生不太会哄人,听上去生涩而笨拙。 甄意一愣,鼻子发酸,温暖如潮水把她包围。喜欢他那么久,那么久,值了。 言格用浴巾捂住她的鼻子,自己也低头捂住口鼻,两人的脸颊只隔着湿润的一层布。 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场的高温,他的身体烫得吓人,脸颊发红。呼在她耳边的鼻息,即使隔着湿毛巾,也能感觉到异样的温度。 她刚要问什么,他开口了,声音透过毛巾不太清晰:“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,嗯?” 甄意:“……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,该怎么出去?” “好像出不去了。”他略显遗憾,“看来,要烤成人肉干。” 甄意:“……”你到底来干吗?刚要发作,却听有沙石下落的声响。 外边有人往酒窖里倒泥土。警察?不对,警察该用灭火器……是…… 甄意猛地抬头:“我就知道你有办法。”说完,又埋头到他怀里,蹭了蹭,那小声音,那小眼神简直崇拜暧昧到露骨,满眼星星,写着以身相许。 言格:“……” 外面的人很快用院子里的泥土铺出一条路。 酒窖里烟雾弥漫,言格扶住甄意往外走。甄意被烤得浑身发热,头脑发晕,眼睛熏得张不开,只一个劲儿偎在他身边,跟着他坚定而稳妥的脚步。 身旁忽然一声爆裂。甄意扭头,见木头烧裂开,裹着火焰,朝她砸过来。 她来不及考虑就被猛地推开。余光里,灭火的人全一脸惊愕地盯着她身后,迅速冲了过去。她哪里猜不到,恐慌地回头。言格半跪在地上,衣衫左手臂上烧出一个大洞,那架子早被其他人踢去一边。 甄意肉跳,冲过去:“我看看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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