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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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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内光线昏暗,十分幽静。似乎能听到枕头上彼此绵长的呼吸声。 某个时刻,韩廷在她身后低声:“明天早上,在医院咨询下心理医生。唐宋会给你安排好。” 纪星:“嗯。”隔一会儿,她在黑夜里睁开眼睛,说,“韩廷。” “嗯?” “明天我有话跟你讲。” 韩廷默然半刻,说:“嗯。” 这一次,他没有预测她的心思。 纪星闭上眼睛,累得睡了。 两人都累了,很快便沉睡过去。 房内静静悄悄,只有安稳而均匀的呼吸声,一夜无梦。 或许是因为脑袋有些不舒服,韩廷第二天意外睡到上午十点才醒。 醒来的时候,怀里已经没人了。他坐起身,摇了摇头,头内的晕眩晃动感好了很多,背后还有一丝疼。 唐宋进来了,带人给他布置早餐。 韩廷看沙发上还放着纪星的脏衣服,问:“她去看医生了?” “嗯。”唐宋说,“那个心理医生很专业。” 韩廷看他眼睛上黑眼圈很重,问:“昨晚干嘛了?” 唐宋没吭声。 韩廷说:“我自有安排,不急一时。” 唐宋:“嗯。” 说话间,病房门被推开,纪星进来了,仍是穿着那身大大的病号服,脸上的气色却是比昨晚好了很多,红润起来了,眼睛里也有了往日的亮光。 唐宋打了声招呼便出去。 韩廷说:“过来吃早餐。” “嗯。”她爬上床,跪坐在小长桌这头,扫一眼桌上,清粥,鸡蛋羹,秋葵,芥蓝,鸡汤……她有些食欲了,拿起筷子。 病号服袖子太长,韩廷隔着桌子伸手过来,帮她卷袖子。 她微红了脸看着他的手,手指很长,骨节硬朗,像翻花儿似的;卷完一只了,她乖乖把另一只递过去。 夏天上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来,两人对面而坐,吃早餐。 纪星舀了一勺热热的鸡蛋羹进嘴里,细腻嫩滑,熨帖人心。 她忽然小声开口:“我之前说,要死要活的爱情,那是赌气的话。” 韩廷说:“我知道。这次是个意外,你别多想。” 她“嗯”一声,又低头喝粥了。 他却知道,她真正想跟他谈的话并非这些。 粥喝了一小半,她稍稍坐直了身子,轻声: “之前在美国的时候,我说,跟你在一起没有安全感。我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。” 韩廷抬眸看她。 她却舀着热粥,不看他,像自言自语: “不是因为差距,也不是不自信,而是我从来就看不透你,对你不够了解。于是总怀疑你对我有隐瞒,渐渐不信任你,也做出了一些伤害你的事。” 她抿了抿唇,说, “之前在茶屋,你想对付朱厚宇,拿茶水在桌上写字;后来对付韩苑,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;昨晚在现场,你不想让我看见朱厚宇的尸体。 “你从不让我接触你的手段。好像很介意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,总是不想让我看见。当我是小孩子一样。” 她轻吸一口气,短暂停顿;而他安静听着,没有打扰, “你在我心里很完美,好像没有缺点,完美得不真实,也不安全。我总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你,关于你的很多事都很陌生,真的假的我分不清。如果有人跟你说纪星挪用公款,你可能会一笑而过;可如果有人跟我说,韩廷栽赃陷害,我却会迷惑,没办法确定真假。 “我太不了解你了。 “你把我看得很透,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。但我讲不出这种话,因为我没见过你别的样子,我没有底气。我看不清你,也看不透你。” “我以前觉得你在山顶,我在山腰,大概是我没法感同身受,所以我想去看看。现在却觉得我要去的不只是山顶,你的身边,还有你的背后。我想知道你每天面对的困境,想知道你经历的烦恼和痛苦,你面对的压力和难关。……不了解,以后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理解。哪怕在一起,也还是会出现类似的矛盾和问题。” 她抬眸看向他,语气很轻,脸也发烫,眼神却笃定:“韩廷,我想了解你的很多面,好的坏的,全部。不止是一个点。” 韩廷迎视着她,她的目光仿佛有力量,穿透了他的内心。 她说:“我是一个惯性很大的人,如果和你在一起,恐怕会越来越喜欢你。所以在那之前,我想尽量多了解你,能知道你在想什么,打算做什么。哪怕如果以后你走进灰色地带,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份子,就是共谋。那我要知道我为什么为你而做。如果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情况,我都要站在你身边,那我想知道,我为什么人而站。我以后会很爱你,我想知道我爱的究竟是哪一个你。我爱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你。” 她眼神清澈,脸颊上染着羞红,说:“所以,能不能跟你重新开始?不是投资人和创业者,不是上级和下属,也不是一夜情。就是韩廷和纪星。” 韩廷长久地直视着她的眼眸。他在商场独自一人久了,习惯了防备和收敛。他仿佛从来都不需要体谅,不需要理解,不需要感同身受。但此刻,他看见她乌黑的眼睫上染着夏日的金色阳光,那阳光的温度好似一点一点沁进他的心底,融化了最深处某个坚硬清冷的角落。 他看着她,倏尔低眸一笑,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。 抬眸时,眼神清亮,认真。他朝她伸手,说:“纪小姐,初次见面,请多关照。” 纪星伸手过去,男人的手硬朗温暖,有力地握了她一下。 她脸色绯红,回以柔软而用力的一握,说:“韩先生,幸会。” §第三卷 寂星 第十一章 纪星当天就要搬家, 韩廷原要陪她, 但医生让他留院观察, 不得出去。 韩廷最终让他秘书给找了房,纪星坚持自己付房租。是她家附近一处酒店式公寓的一室两厅,楼下有门禁保安和前台。楼内居住的也都是白领精英人士。 纪星一刻不等, 收拾行李打包搬家, 也对涂小檬表示歉意,她得重新找室友了。不过提前付过的房租不要了,预留给她找新室友。 涂小檬虽舍不得,但也知道她如今职位步步高升, 不可能永远住在这儿。刚入社会那会儿,大家看着没什么差别,可过个几年就见分晓了。小檬说没事,她正好想换去主卧住。更惊讶她居然遭遇挟持, 后怕不已:“要是我碰到,我得吓死。” 纪星说:“幸好你不在。你要撞见, 可能会没命。” 涂小檬摸摸她发抖的手:“你现在跟我讲这些, 害怕吗?” “只有一点儿。医生说让我不要闷着,把事情讲出来。对了,我搬去新家你能不能陪我住几天?我有点儿怕。” 涂小檬说:“没问题啊。” 秘书早联系好搬家公司, 不用纪星操心,但栗俪也来帮忙,几人下楼经过楼前,朱厚宇坠楼的地方被警方画了个白色的人形, 血迹早已清洗干净,只剩一点儿暗痕。纪星想起朱厚宇的死状,正皱眉。栗俪已挡住她视线:“看什么看?他罪有应得。” 魏秋子听说她被挟持的事,也赶了过来。来的时候带了一瓶红酒,纪星无语:“你这是来庆祝的?” 魏秋子很实在:“我估摸着你这两天不好睡,喝晕了就好了。” 纪星:“……” 四个女孩在家拆包收拾整理,秘书找的阿姨帮着打扫清洁。很快就收好。 秋子走到阳台的落地窗边望外看,高层可以看见北京璀璨的夜景,脚底下,三环路像夜里一条金色的河,车灯是河中漂浮的水灯。 “你这房子真好。”秋子赞叹,“我一直都想有个大客厅和大阳台。我家阳台太小了,窗子也难看。” “是很不错。她卧室还有两个不同朝向的大窗户。”栗俪说,“再过两年,我把我那老破小卖了,换个单身公寓住住。我也受够那小区了,遛狗的都不铲屎,脏死了。” 涂小檬一脸灰:“你们这群有房子的蜗牛能考虑我这鼻涕虫的感受么?无业游民工资不稳定,我说什么了没?” 栗俪哄她:“你当网红的,说不定哪天就火了呢。” 涂小檬丧气:“我越来越老,年轻的层出不穷,哪儿还有我的位置。” 比她更“老”的三个女人齐齐甩白眼。 纪星叫的外卖到了,点的日料,刺生,寿司,小菜,乌冬,配了冰镇的梅子酒。 四人围坐吧台前,尽情吃喝。 魏秋子举杯:“庆祝星星死里逃生,乔迁新居。” 纪星噗嗤笑:“谢谢。” 四人喝掉一瓶梅酒,又开了魏秋子带来的红酒。 栗俪问:“你跟那位韩先生和好了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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