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玖月晞 > 亲爱的苏格拉底 | 上页 下页 |
一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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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前天晚上消失不是最好的证明?手机电脑都没带,因为郑教授告诉他,警方可以用手机和无线网络追踪到他。如果王子轩报警,警方在12月19号结束前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,他们的协定就取消。” 甄暖从心底最深处发凉。 郑教授利用王子轩年轻怕死不信警方又孤勇自负的心理,设计的这一招可真狠。 他这是孤注一掷了啊! 为何此刻,她心里的天平开始向违背正确的那一方倾斜? 她的心乱成一团麻,被扶下轮椅坐上沙发,又听护士说:“真希望郑教授杀了他为苗苗报仇。” 甄暖抬头望她:“可杀人是犯法的,郑教授杀了人,他也得受处罚呀。” “现在讲这些大道理没用。旁观者都可以理智地说不能以暴制暴,对社会秩序不好。可你觉得郑教授在乎这些虚无缥缈冠冕堂皇的东西吗?是,杀了仇人,他女儿也活不过来,可他是人,他会恨呐。 “有些仇恨就是你死我活,说千百遍道理都讲不通。不挨到自己头上,谁都可以清醒地分析。”护士叹息, “他根本不怕受罚,你觉得不让他报仇是为他好,可他觉得不报仇他宁愿死。” 甄暖竟无可反驳。 …… 打开电视,新闻滚动播放着誉城乃至全国都高度关注的案件,全国热议,公安部都给誉城下了通牒。刑警队的压力空前巨大。 记者在各个现场慷慨激昂报道,专家学者、各地警察、路人过客全在接受采访谈观点。 支持的有,抨击的也不少。 “求你们不要再报道了。”甄暖低下头呜咽,心都搅成一团,“大家都疯了吗?把他的痛苦当做一场盛宴,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,他更无法回头了。” 甄暖难受至极,正要关电视,意外看到一个记者在王子轩家外围蹲守。他们进不去,只能在王家院子外观望,一栋异常豪华的别墅。 视频一角,隔着院墙栏杆,甄暖看见院子里远远的言焓的身影,黑色的风衣,高高瘦瘦的,手里拿着什么,从侧门走出来闪去别墅后边不见了。 她等了一会儿,猜想他已经点上烟不至打扰,才拨通他的手机。 听筒才响了一两声,电话就接起来。 他知道是她,并没有打招呼。 甄暖捧着手机,听那头只有呼啸的风声,和他深深浅浅的呼吸,是在抽烟。 她低低地唤一声:“队长。” “嗯?” 她忍了忍,可一张口便委屈哽咽:“你救救郑老师。” 一秒,两秒,那头,风在吹,萧索无情,像吹了几个千年。 “甄暖,”他很少如此嗓音低沉地唤她的名字,“你所说的救赎,究竟是什么意思。” 她不知道。 他问:“救什么?救他的身,让他不多杀一个人,还是救他的心,让他完成夙愿?” “救不了。”他极浅地轻嘲一声,“甄暖,我救不了。” …… …… 冷清的风从手机那头吹来,从耳朵里直直灌进甄暖的心,把她从头到脚浇得凉透。 她紧攥着手机,深深地低下头。 那边,言焓听她不吭声了,半揶揄道:“怎么,又哭鼻子了?” “哪有?”她瘪瘪嘴,瓮声瓮气的。 他在风里笑了笑:“没见过像你这么大,还那么爱红眼睛的。你上辈子是兔子吗?” “说了没哭。”她有点急。 他笑音收了一丝,问:“身体怎么样?” “已经好了。”她说着,挂心那边的事,“你们在王子轩家吗,准备干什么?是不是找线索分析他会躲到哪里去?” 他含着烟,模糊不清地“嗯”一声。 “你们会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吗?” “会。” “如果赶在郑教授前找到,他会因失败而自杀吗?” “你从来都喜欢追根究底地问一系列让人头疼的问题吗?” 甄暖沉默,抿抿唇,又对话筒问:“你为什么头疼?” “哦,又来拷问了。” “你不希望郑教授死对吗?用你的智商和精力去救一个很可能将来还是强-奸犯杀人犯的人,去处置一个一辈子善良大义为社会为律法为公正做出贡献的人,你心里很不爽是吗?” 她一字一句,语速缓慢,听上去却咄咄逼人, “但他要做的事情是错的,你作为警察,站在正义的一方,必须抓住他。一面觉得自己很有使命带着正义,一面又鄙视这该死的规矩和制度让人两面为难,是吗?” 她哪里是拷问他,她是拷问自己。 她现在迷茫,摇摆,犹豫,分不清对错,正滑向偏激。 她找不到人倾诉解惑,却想知道一贯理智冷静的他是否也如此。如果能找上一个同伴,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对自己的想法没有安全感。 如果幸运,他或许能为她解开迷惑。 她说出一长串话后,无端又忐忑起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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