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玄书阁 > 梵朵 > 是谁捡到高跟鞋 | 上页 下页
三十五


  “李绫,你好残忍哪!你害苦我了——”她不禁掩面而泣,将她从不敢在人前崩溃的泪,倾泄而出。

  原来欢乐也有限度!她不是不能忍受他从来没爱过她这个事,而是无法接受严棣心那一句“她只是我的看护”的淡漠。

  她已经很知足,没要求过天长地久、也没强求过曾经拥有,她只是想在严棣心没记性的记忆中,成为一个不会忘记名字的朋友,即使可有可无,她也没半句怨言。

  但,严棣心的那一句,不也同样让她痛得无话可说。

  风雨不断地呼啸着,多像她呻吟的痛。

  而她此刻才发现,她的一只鞋子早遗失在某个街口,只剩另一只还不牢靠地搁在她的脚下。

  这时,她想起了许磊钦,想起了他今天或许会放假待在家里头,或许她该到他那里躲一躲……是的,躲一躲,虽然他不能给她真正休息的肩头,可是,他却是她唯一想到的朋友,唯一会收容她的居所。

  而不论是“唯一”或“朋友”,严棣心都吝啬得半点也不给留。

  她不自觉地又哼起一首歌曲,歌词里像是说着——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,将自己,给了你……

  严棣心拿着一只被雨淋得湿烂的高跟鞋,不停地来回踱步着。

  “怎样?有没有消息?”他已经叫人出去找了三、四趟,除了找回来这只鞋子外,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。

  “都找遍了,还是没见到她。”几个替严棣心办事的人说着。

  “不可能啊,她根本没地方去呀,会不会出事啦?”他这一想心头更慌了。

  “你明知道她无处可去,偏偏这么欺负她,你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一句话,是怎样刺伤了她吗?”严棣音为连缤葵不平地说着。

  “我知道,我知道——可是,她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哪!我哪料到这一回她会——”

  “那不一样的。”严棣音提高嗓门说着:“难道你还认为她对你的付出,仅仅只为了李绫的原因?还是,她天生活该来受你气的?”

  当然不是,“她说——说我们是朋友。”严棣心的确让严棣音的话给震撼到了。

  “只是朋友?真的只是朋友?”严棣音重复着这个问题,没有答案,因为能解答的只有严棣心,而他,不敢解谜。因为,早把爱给了李绫的他没有资格,而连缤葵也有了许磊钦……许磊钦?她会不会在他那里?

  “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,一定要找出许磊钦住在哪里。”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去处,然而,是或不是, 同样让他的心揪得不像话……

  天已微亮,而严棣心在漫漫长夜中,让等待成了一种煎熬。

  此刻的他,才恍然明白,原来,连缤葵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进驻了他心中的城堡,成了他生命中灿烂耀眼的花园,让他枯燥烦闷的黑白世界,也能有色彩缤纷的时候。

  是的,他们真的不只是朋友,她在他的心里,有着超乎他想像的地位。只不过,如果真的不是朋友,他与她该算什么?他又能承诺她什么?

  “报告严先生,许磊钦还在部队,他的住处根本没人。”回来的人,一脸疲惫地带来这个坏消息。

  “怎么会这样?那她——”严棣心跌坐在椅子里,脸上的懊恼与焦虑同时现形。

  “少爷,少爷,回来了,少奶奶回来了。”突然,门口的福伯大声地喊着。

  “缤葵,缤葵。”严棣心立刻站起身,在严棣音的搀扶下往门口走去。

  “吱——”门被拉开了,她全身湿透地走进门来。

  “你到底去哪里了?”压抑的焦虑,让严棣心所有的担心全爆发出来,连话都激动不已。

  “我没地方去,我真的没地方可去——”连缤葵看着他,神色怔忡,语焉不清,“我走了一个晚上,就是找不到可以收容我的去处——我没地方能去,我只能回来这里——对不起,我只能回来这里打扰你。”说罢,她两眼一闭,腿一软,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的冰冷里……

  一觉醒来,她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温暖的臂弯里,是严棣心,他正躺卧在她的身边,还不放心地用一只手环着她的肩。

  “你醒了吗?”他警觉性很高,稍有动静他就感觉到了。

  “不,我还在梦里面。”连缤葵直觉地这么认为。

  “如果真是梦,那我就不会这么矛盾了。”他温柔地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背。

  “矛盾?”连缤葵被他的抚触给迷醉了心思。

  “就是很想好好臭骂你一顿,又万般不舍。”他加重手的力道,让他们更加靠近,像是要彼此融合般的紧密。

  “你怎会不舍?天哪!这铁定是个梦。”连缤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突然哼起歌来了,还哼得挺好的,完全没走音。

  没错,是梦。因为只有在梦中,她才能在人前唱出她原有的水准。别人是靠打耳光来确定是否为梦境,而她则是靠歌声来验证。

  “你——你是连缤葵?”严棣心突然间不敢这么肯定了。

  “很奇怪吗?其实,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。”连缤葵将回忆拉回到那一年的歌唱比赛,当年的她,才小学六年级,不过在此之前,她已经获得过多次的歌唱大赛的冠军。

  “我妈妈知道我很喜欢唱歌,也很有天分,所以,她都会把买菜的钱攒些下来,然后买唱机与卡带来满足我的学习……”她说着说着,然后想起了天地变色的那次歌唱大赛。

  那是一次全省性的比赛,而她果然不负重望地过了关,一直比到了决赛。就在那一日,眼看她就要上台了,却发现向来都会来听她唱歌的母亲,竟然迟迟还没来,她心里有点忐忑,不过,她还是尽量专心地比完赛,因为,她想让母亲看到她拿到那一面奖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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