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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一


  牛布平仔细一听,小后娘竟然说她快死了,这可不得了!

  他赶紧下床,顾不得外衣还没穿上,就直接奔到牛布袱的房里。

  牛布袱很快的赶来,才知道她发着高烧,喃喃地说着呓语。刚才听见布儿说她快死了,他吓得差点晕倒。原来自己还是很在乎她的,一听到她出事就吓出一身冷汗,也快吓掉半条命。

  当务之急就是快去找大夫!

  牛布袱帮她把被子拉好,并吩咐牛布平:“布儿,你要好好照顾娘。”

  “我会的!爹,你快去找大夫,要是娘真的死了,布儿会讨厌爹的。”

  牛布袱被儿子的话给逗笑,原本担忧的心情一扫而空,他飞快的去找大夫。

  牛布平看着杨寿秋虚弱的躺在床上,脸上布满忧心的神情,听她不停地念着她快冷死了,他更是红了眼眶。

  “呜……我不准你死,你不是要我叫你亲爱的娘吗?我现在就叫你亲爱的娘,你一定要给我好起来,娘,你不准死!娘……”

  杨寿秋觉得身子很沉重,神志也不清楚,恍惚之中,她似乎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喊娘,而她也想起曾经听人说过……

  已逝的夫人在生下少爷没多久后就死了,那时我还未到牛家当长工,但外头的人都说是老爷舍不得花钱抓好的药,才导致夫人病情恶化……

  老爷有没有舍不得花这种钱我就不知道了,不过外人会这样说也不足为奇,谁教老爷在人们眼中是个吝啬鬼……

  她现在生病了,不知道布袱会不会请大夫来帮她看病?也许不会,他可能为了省钱,不帮她请好大夫,打算让她自生自灭。因为布袱对她发脾气,还说不想再看见她,所以他一定不会管她的死活。

  说不定他正高兴着,如果她病死了,就不会有人再乱花他的钱……反正在他的心里,她就是比不上钱。

  “我讨厌你,牛布袱……讨厌你……”等她病好了,她一定会努力的花光他所有的钱。

  她明明做了善事,布袱却还把她赶出房间,还说不想见到她。他都不知道这么做会伤了她的心,不仅让她很难过、很伤心,也流了一大堆泪水,可是他却只在乎他损失的白米……

  “牛布袱……我讨厌你……讨厌……”

  三更半夜被拉来看诊的大夫,听着杨寿秋意识不清的话语,临走前还要他们小俩口床头吵床尾和。

  寿秋连意识不清的时候还骂着他,是不是代表她真的很讨厌他?

  这一夜真是不得安宁,牛布平在知道杨寿秋没事之后,倒头就睡,而她还是不断地喃喃自语,说着讨厌牛布袱的话。

  其实,他也不是真为了她发放白米的事而生气,原本他也认同这件事,他是因为她心里没有他而生气。

  想想自己也实在不应该,明明大了她十岁,却不懂让她,还对她说出那么重的话,也难怪她在梦里都要讨厌他。

  而且他也有不对,他竟然跟儿子争风吃醋,一个是他的妻,一个是他的儿,而他是一家之主。

 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么小心眼?他应该理智一点,不该像个吵着要糖的小孩,老要引人注意。

  就算她现在心里没有他、记不住他的长相,但他相信总有一天,她定会将他的长相牢牢地刻在心里,牢牢地……

  清晨,已经退烧的杨寿秋,早已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和说过的话。

  她一睁开眼,便惊见牛布袱趴在床边睡觉。

  “你怎么睡在这里?”

  “你醒了!”牛布袱见她没事非常高兴,他伸手探了下她的额温。“烧也退了。”

  杨寿秋对他一大早就睡在她身旁,还自顾自的高兴着,有点不能适应。“你一大早在发什么神经?”

  “昨晚你发高烧。”

  “真的?我都不记得了。”

  “真的!当布儿跑来跟我说时,我还差点吓昏了。”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。

  “真的?你这么担心我?”

  “当然,你是我的妻子,我当然会担心你。”

  见他态度十分真诚,她心里忽地涌上一股委屈。“那你还说不想再见到我,还把我赶出房间?”

  “我只是一时气愤,你瞧!我一听到你生病,就在这里陪了你一夜呢。”

  “那你不生我的气了?”

  “我已经明白钱不是万能的,对我来说,你和布儿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;而我也感受到当人民有难时,理当有钱出钱、有力出力,光守着那些我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两,谁晓得会不会在转眼间就被一把无情火化为乌有。

  与其守着那些银两,不如现在就拿出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,修桥铺路、造福乡里。有句话不是说‘施比受更有福’,不过你以后不能再自作主张了,知道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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