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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嗯。”师父的指尖,冰冰凉凉,减轻了他眉心间的灼痛,原重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,回应地答道。

  流光的目光蓦然一沉,食指和中指忽然并拢,手法变换,快速地在原重生的眉间点了三下。

  “现在呢?”眼见他眉心红色逐渐减退,最终消失,她收回手,问他。

  “不疼了。”原重生摸摸自己的眉心,好奇地看来来往往的人,“师父,他们究竟在干什么?”

  “逃难。”流光挥挥袖袍,简短地回答他。

  “为什么?”原重生不解地睁大了眼睛,难以理解。

  “天灾、人祸;战乱、瘟疫;当权者失道、外来者入侵;朝廷内讧、民间起义……”看着身边往来仓皇的人,流光逐一说着,“如今,战火已经蔓延到南方,大家都在避祸。”

  “那,他们这是逃到什么地方去?”记得师父说过,北方半壁江山已经被外族占领。那么,这些人,即使是逃难,还有何处可以容身?

  这个问题,问得好。乱世之中,哪里会有安全的地方?

  “他们没有地方可去,要不然就俯首投降,要不然就奋起反抗,没有第二条路可走。”流光漠然地回答,给了最为残酷的答案。刻意忽视原重生震惊的面容,她举步又要向前走,没有料想到,他在她身后忽然出声——

  “为什么都要逃难?这么多的人一起,还有斗不过的东西吗?”

  心,因为他的话,猛然跳动了一下,流光缓缓地转过头,盯着原重生清亮的眼眸,想要看出什么,却又不得而见。

  周围人群川流不息,惟有她和他,定格一般,就这样,在来来往往的人之间,互相对视着。

  “小心!”一个挑着担子的路人顾前不顾后地在人群中奔跑,眼看着,扁担尾扫上了流光身体的右侧,原重生在叫出声的同时,伸出手臂,硬生生地替她挡住,衣袖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。

  “都什么时候了,愣在路上当石柱啊?”对两个耽误自己行程的木头人很不满,挑担子的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赶路。

  原重生松了一口气,收回自己的手,有些心疼地翻看衣袖。好可惜!师父为他新做的衣服,穿了还没多久,就这样被毁了。

  “现在你看见了吧?”有着淡淡的嘲弄,看那人远去的身影,流光开口,“对自己同胞尚且如此,一团散沙,毫无凝聚力,大水袭来,还能有什么作为?”

  “师父,我不太明白。”原重生皱起眉头,对她的话似懂非懂。

  “你不需要太明白。”见他眉心间的红光又隐隐约约出现,流光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,“你要做的,只是管好你自己,不要去多管闲事就行了。”

  两年后——

  日暮西斜,清澈溪流边,一道人影面向落日而立,素色长袍,黑色的发以淡黄色的绢带束扎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,与她腰间的金色铃铛互相辉映。

  抬头,流光冷然的目光,看向东方。天地之间,她看见的,是王气逐渐衰弱、龙脉不再的气数将尽之势,紫光之色沉浮之间,赫然已在向北移位。

  略微思索,她咬破自己的中指,一滴血珠渗出,取下腰间的铃铛,轻轻晃了晃,丢向空中。铃铛在半空发出悦耳的响声,她一弹指,血珠被挥出,不偏不斜,挥进铃铛之中,随后,铃铛稳稳落在地面。盘腿坐下,闭上眼睛,她口中念念有词,随后,手在面前画了一个圈,若有若无的白光在她周围形成一道光弧,逐渐变淡,最后隐没不见。

  “师父!”

  听见叫声,流光迅速睁看眼,将手收回宽大的袖袍中,站起身,回头,远远地,看见原重生站在茅屋前向她挥手。

  即使相隔了一段距离,他身上的气却强烈地叫她难以忽视。

  天术,抑或是天意?

  “今日布置给你的功课,可有做好?”走近原重生,她习惯性地看了他眉心一眼。

  并没有红光出现,可越是接近他,热力却越为强盛。

  “有。”没有注意流光异样的目光,原重生恭敬地回答,“按照师父的要求,重生今日研读《易经》,并根据鬼谷子术数,重新将昨日的奇门阵法排列,待师父检查。”

  “你破了昨日的阵法?”本已越过他进屋的流光忽然停住,背对他开口问道。

  “是。”原重生顿了顿,“我试着用了其他三种方式,发现排列之后功效有甚于初。”

  方才被自己咬破的指尖忽然疼痛起来,流光举起中指,贴近嘴唇吮吸。

  “重生——”见指尖又渗出了血珠,她轻轻舔去,转过身,盯着他的眼睛,“《玉清心诀》你可曾按要求每日细读?”

  “师父要重生每日看《玉清心诀》修身养性,重生怎敢违命?”

  “还记得上面说了什么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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