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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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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日后,会得到报应吧?” “既然你想做极恶之人,眼前这种程度就怕了?”花复应冷冷一笑,依旧是花容月貌。“六神随便一人,要偿上的命还不止百余条。” “小符哥哥也是吗?”原来,他们将人命看得如此简单。 “这不就是你人生中的大事吗?既然要做大事,必定要有所牺牲。” “若是当年我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就好了!”祝君安淡淡地说,心灰意冷。 花复应狠狠掴了她一掌。“瞧你这什么模样?自己做的事,自己要承担!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事,只要后悔就能一笔勾消吗?” 祝君安傻愣愣地看着她,泪花滚滚而下。 “如果你歉疚,就抱着这样的心情过一辈子!替那些因你受累的亡魂,心有牵挂地挣扎下去!死亡,不是最好的赎罪方式,不过是胆小的逃避,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勇气!不然你以为,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?” “我担不了……” “你不想承受,也得继续!要不你要华堂怎么办?换他来承受失去你的苦?你这人怎么自私得总想着自己好!当初你忍辱负重,今日却要做只落水狗,这成什么样?” 花复应的数落,让祝君安抬不了头,她孤注一掷的想望,却终究换得残酷的绝望。 “别忘了,如今你不再是形只影单,进了茶楼,你拖垮的是维系整座天朝的六神,陷六神于浩劫之中,就是害黎民百姓于炼狱之内,那时,你才足罪孽深重的罪人!” 握着拳,祝君安浑身颤抖,不敢出声也无法开口。是她坚持要走上这条路,就没有回头的余地。 “那至少……我想还曹氏一族一个栖身之所。” 花复应叹息,这丫头就是这么死脑筋。“那也别是现在,晚些不行吗?他们现下是万恶罪人,无人胆敢与他们有所牵扯,那尸身搁在刑场上也无人会收,咱夜里再助你收走,可好?” “好。”她猛点头,感谢花复应的好心肠。“谢花掌柜、谢花掌柜!” “你啊,不过就那一点点的胆量,还要夸口做什么恶人,得了吧!”花复应拍着她低垂的脑袋,纤手一拉,将她勾来身边。“还有华堂作陪,不好吗?咱茶楼有的就是人可陪,还怕没你立足之地?” 祝君安一劲儿的点头,泪水滚啊滚的,终究无法释怀。是的,她势必要抱着愧疚之心,痛苦挣扎地勇敢活下去。 这人生,总是未竟圆满,不是吗? 直到如今,她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,才领悟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。 花复应拖着她,随着人潮离开刑场,两人俨如是寻常看戏的百姓,与曹氏一概无关。天朝却殊不知还有她一个祝君安,继承曹氏血脉。 她以后永远都姓祝,体内却留着曹姓的血……方一抬头,祝君安却看到蓼蓝色的身影在人群之中,显眼得让人印象深刻。 符华堂浅浅地笑着,手里还抱个红布包,静静地伫足在原地,见她独自奔来,将花复应抛落在身后。 他始终知道,她一定会来这儿,到底也是个拗脾气的丫头,谁也拿她没辙。 “小符哥哥。”祝君安跑得喘,差点在他面前摔得四脚朝天,若不是符华堂低下身拉她一把,只怕眼下是灰头土脸了。 “你呀,在平地里也会趺跤。”他笑骂,口气极其溺爱。 祝君安脸红地被他搀扶起来,好奇地往他手里的布包一瞄,立即瞪大了眼。“这……” 符华堂朝她做个噤声的动作,将人拉近些,才打开布包露出个娃娃脸,翻开小手里握着一块象牙白的玉佩,上头刻着“曹”字。 “啊!”她倒抽一口气,认得这是曹家传给长子的玉饰,难道这娃娃是…… “你说道,能救一个是一个,心底后悔和卫泱做了交换。我想,你心生后悔还不够,总是要为自己的罪愆做些补救。” 祝君安红了眼眶,只有小符哥哥疼她,才会总将她的话放在心上。 “我的能力只到这里……他被藏在府中的小柜子里,能被我发现,也是命不该绝。” 她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,那么他便为她寻一个在手心里。符华堂明白,她已经心志消沉,需要人来拉一把了。 “以后,总是能多个人作陪,也没什么不好。”符华堂牵着她的手,握得很紧很紧,紧到让那份力道传进她手心里,化为一股最强而有力的力量。 “我知道、我知道,除了小符哥哥能忍受我以外,已经没有人受得了了。”她抹泪,寒到彻底的心,又被他重新救了回来。 “是啊,普天之下就只有我吃你这套。”符华堂笑着说,粗手粗脚地替她抹去她的泪。“往后,要学着日子过得快活些,好吗?” 祝君安猛点头,泪水全落在他的掌心,被他一手抹去,好似搁在心底的沉闷,也就这样稍微消逝了些。 符华堂看着她,俊颜笑得美,伹却始终没有对她说出另外一个秘密。她从来不知道,儿时他俩最后一次荡的秋千,她摔下来伤得可怜无助,却执意挡在他身前维护自己的背影,是他见过最勇敢的举动。 她可能傻气、可能卤莽、可能固执己见、可能天真无知,却也永远是……他心上最美丽的一道影。 子夜,一室俱静。 灯火飘扬,窗缝中吹入的风,勾起闇夜的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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