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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


  “我希望把话题从老鼠身上转移一下,”克利说,“我倒很想听听,我们对于与患者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应该怎么办。”

  “这归我的部门管,”齐默曼大夫说,“以下是我的提议……”

  齐默曼大夫说话的当儿,克林特·阿贝拉德向杰克做了一个手势,要杰克跟他一起到护士办公室去。

  “我是病理学家。”克林特强制自己压低声音,愤怒地说。

  “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这一事实。”杰克说。克林特的愤怒反应使杰克感到意外,也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
  “我接受的专业训练就是在人类群体中调查疾病的来源,”他说,“这是我的工作。而你,在另一方面,是一位验尸官……”

  “这你就错了,”杰克说道.“我是医学检查官,专业是病理学。你,作为一位医生,应该知道这一点。”

  “管你什么医学检查官还是什么验尸官,我才不在乎你们这帮人用什么头衔呢。”克林特说。

  “嗨,可我在乎啊。”杰克说。

  “关键在于,你的专业训练和责任所涉及的是死人,不是疾病的起源。”

  “又说错了,”杰克说,“我们摆弄死人,他们就能把一些事告诉活人。我们的目标是防止死亡。”

  “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向你说得更清楚一些,”克林特不无夸张地说,“你对我们说,一个人死于鼠疫。这我们明白,我们不干预你的工作。现在轮到我来讲讲他是怎么得病的了。”

  “我只是想帮帮忙。”杰克说。

  “谢谢,可如果需要你帮忙,我会开口的。”克林特说着,转身大步朝707病房走去。

  杰克望着克林特的背影远去,这时,身后的一阵骚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克利从用具保管室一出来,就被刚才听他讲话的那些人团团围住。杰克真是服了他了,他那种做作的微笑一眨眼就回来了,对所有的问题东支西挡又是那么轻松自如。不过几秒钟,他已经顺着走廊朝电梯走去。还是呆在行政部门里好受一些。

  齐默曼大夫和温奈特大夫边走边谈,从用具保管室出来了。凯西·迈克拜恩出来的时候已经只有她一个人。杰克叫住了她。

  “真是不好意思,给你们带来了坏消息。”杰克主动说道。

  “没关系,”凯西说,“在我看来,我们欠了你老大一个人情。”

  “得了吧,这是个倒霉的事。”杰克说。

  “我猜想,这要算我到传染病委员会以后遇到的最糟糕的事了,”她说道,“本来我以为去年爆发的乙型肝炎就够糟糕了,没想到会碰到鼠疫。”

  “在医疗感染方面,曼哈顿总院有什么经验?”杰克问。

  凯西耸了耸肩。“跟任何一家三级大医院差不了多少,”她说,“我们有自己的甲氧苯青霉素抗葡萄球菌。当然,那也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问题。一年以前,我们还用一盆手术清洗液培养过克雷伯氏杆菌,结果导致一系列的手术后伤口感染,直到最后才发现。”

  “肺炎病怎么样?”杰克问,“就像这一次的。”

  “哦,呃,我们也有份,”凯西说着,叹了口气。“绝大多数是假单胞菌,但两年前我们遇到过一次美国军团综合症大爆发。”

  “这我倒没有听说。”杰克说。

  “当时保密很严,”凯西说道,“幸好没有死人。当然,对于五个月前在手术特别护理中出的问题我就不好这么说了。我们有三个患者死于流行性肠炎。我们不得不关闭那个单元,后来才发现我们的一些喷雾器受了污染。”

  “凯西!”有人厉声喊道。

  杰克和凯西骤然转过身,只见齐默曼大夫站在他俩身后。

  “这属于内部资料。”齐默曼大夫像是在讲课。

  凯西换了个话题,但又一想也就什么都不说了。

  “我们还有活儿呢,凯西,”齐默曼大夫说,“咱们上我办公室去吧。”

  杰克忽然给晾在了一边,他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。他一时想返回707病房,可听了克林特的长篇大论以后,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去惹那个人。说到底,杰克存心想气一气的是克利,不是克林特。接着他有主意了:去化验科转一转也许不无教益。齐默曼大夫的反应是那样步步设防,杰克心想,理当出丑的就只有化验科了。作出误诊的就是他们。

  杰克问清了化验科的位置,便乘电梯下到二楼。亮出医学检查官的徽章立刻收到了效果。化验科科长马丁·切维大夫出现在杰克面前,他将杰克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。马丁医生个子不高,满头黑发,小胡子像一道道铅笔印。

  “你听说这次发生鼠疫的事没有?”两人一坐下,杰克开口便问。

  “没有,在什么地方?”马丁问道。

  “就在你们曼哈顿总院,”杰克说,“707病房,病人是我今天早晨解剖的。”

  “哦,不!”马丁呻吟起来。他长叹了一声。“这听上去对我们很不利。患者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唐纳·诺德尔曼。”杰克说。

  马丁将椅子转过来,打开了电脑。屏幕上显示出了诺德尔曼住院期间所有的化验记录。马丁连连滚屏,很快查到了微生物化验部分。

  “我看看,我们做了一个唾液革兰氏染色液,微弱反应出革兰氏阴性杆菌,”马丁说道,“这里还有一个在36小时培养期中呈阴性的指标。我估计这应该告诉我们一些东西,尤其是在我看来怀疑是假单胞菌的地方。我意思是,假单胞菌本该在36小时前就毫不困难长出来了。”

  “如果使用过吉姆萨氏和魏桑氏染剂检查应该有所帮助,”杰克说,“诊断本来可以做的。”

  “完全正确,”马丁说着转向杰克,“太可怕了。我都弄糊涂了。不幸的是,这只是一而再、再而三发生的这类事情中的一个例子。上边要我们削减成本,缩小编制,尽管我们的工作负担不断加重。这次的鼠疫证明,这绝对是两败俱伤。这种情况全国都一样。”

  “你只好打发人们回家了?”杰克问。他认为化验科是医院真正赚钱的地方。

  “大约20%,”马丁说。“其余的人我们只好降职。我们微生物方面早就不设主任了;如果有的话,他可能已经抓住这一个鼠疫病例了。凭着这样的经营预算,我们根本就维持不下去。我们以前的主任下去当了技术员。真是让人泄气。从前是我们化验科力求优秀。现在我们只求‘尚可’,管它是什么意思呢。”

  “你的电脑有没有说是哪个技术员做的革兰氏染色液?”杰克问道,“如果没有别的什么的话,我们可以把这一插曲变成一个有益的经验。”

  “好主意,”马丁说道。他面朝着计算机,读取数据。这名技术员的个人档案是加了密的。忽然,他转过身来。

  “我想起一件事,”他说,“我那个技术员,就是昨天,跟我说起过鼠疫与患者的关系,问我怎么看。我恐怕是扫了他的兴,告诉他这种概率只有十亿分之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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