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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六


  公孙雄闻言之下,慌忙抱拳道:“多承楚大侠关怀,陶兄伤势经包扎后已经无妨,唯因创口过深,流血太多,现在人仍晕迷未醒,不过,气色却好多了。”

  看看赤骑追风骆森一眼,楚云又道:“一切残遗,尚请公孙兄处理一番,吾方伤患更须注意治疗包扎,骆兄便请就地休憩,对了,不知敌人是否尚有漏网之鱼在此?”

  公孙雄大大摇头道:“除了两次血战时可能有乘机溜逃的外,在场者一人不留,还有就是残余的一批莽狼会属下……”

  楚云轻轻点头,将赤骑追风扶坐地上,微拂衣袖,洒脱的走向林边,而林边,仍旧有着被“火硝弹”烧毁的树木的遗烬,焦黑如炭,轻烟缕缕。

  黑灰的草地上,正是南山一儒杨文显与剑铃子龚宁的较手之处,而南山一儒此刻已经显而易见的屈在下风了。

  南山一儒连拭抹面孔上汗渍的时间都没有,一心一意丝毫不敢大意的拒敌着龚宁那柄出神入化,尚带着阵阵催魂铃声的利剑,步履之间,已是有些乱了章法了。

  楚云注视着斗场,心中赞叹:“南山一儒乃江湖上出了名的难缠人物,在大洪山也是一流角色,论起武林中的辈分亦极崇高,但却不是龚宁之敌,可见绥境拐子湖的本盟所属,个个都已多少承受了无畏金雕武老前辈一些绝学了……”

  剑铃子龚宁黝黑的面孔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,嘴唇紧闭,双目凝注,随着阵阵刺耳的银铃声在南山一儒身旁上下翻飞,招出似电。

  楚云含有一丝古怪意味的一笑,道:“杨老前辈请了,可要晚辈喝阻所属停手?”

  南山一儒杨文显在激斗之中,一时也分不出楚云话中的含意,在一个急斜大转中,气喘吁吁地道:“楚老弟,这个乱子可惹大了,老夫我已不能承担!”

  楚云嗯了一声,断然道:“龚宁退下。”

  便听龚宁恭应一声,身形电射而出,在空中一个大翻身,带着一溜清脆的银铃声,飘然落在楚云身侧。

  南山一儒先不过来,用衣袖将额际的汗水揩擦了一下,扫目四顾。眼光及处,已看见四条紫色身躯僵卧地上,死状凄惨,而那位有如生阎罗般冷厉的大漠屠手,此刻正两臂交叉,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。

  ▼第四十章 怨结三重 断臂一竿

  不知怎的,经过了多少次腥风血浪的南山一儒,甫与大漠屠手的目光接触便有一股冰凉阴森的感觉,这种感觉,是他自有生以来,极少次处在自己恐惧的强敌面前所产生的相似的心理现象。

  他咬了咬牙,向楚云道:“楚老弟,老实说,今天这场杀伐,本来是可以避免的,老夫却不料会因楚老弟的一句话而闹到这等地步,本山的四前卫已尽丧贵方诸人手中,这样一来,便是老夫有心息事宁人,只怕本山当家的也不会答应……”

  楚云微微一笑,道:“前辈说的或许不错,但在下并未存心要取那四紫龙之性命,若不是因为贵山掌舵主的火硝弹,引起灰旗队残余趁隙发难,在下亦不会叱令所属施展辣手,归根究底,在下纵使应负部分责任,好似也不应自咎太深,前辈以为然否?”

  南山一儒有些突然地道:“如此说来,老弟你首先叱令所属启畔之责便可推拒得一干二净?本山四前卫的性命便如此白白牺牲了?”

  剑铃子龚宁自楚云身侧踏上一步,双目冷厉地瞪着南山一儒,面孔上有着浓厚的煞气。

  楚云微微摇头,沉声道:“前辈,兵戈之下,岂是论理之时,说句实话,贵山各人一再追擒在下拜兄,毫不予人丝毫余地,只此一端,已构成必死之罪,在下仅略施教训,这已是看在前辈面上,否则,目前躺在地上的,只恐不止四紫龙几人而已。”

  楚云这几句话,实非过分,南山一儒亦十分明白,己方目前不但已全部身陷重围,而且可以说连性命也在风雨飘摇之中,只要对方稍一发狠,来个一窝端,恐怕将无一人能生离此地,更休说争理论非了。

  这时的场面是相当尴尬的,南山一儒愣愣地站在那里,动手又不是,不动手又不是,空有一肚子怒气与恐惧,不能发作,却又不敢发作出来。

  大漠屠手库司缓缓地走到南山一儒身旁,将他从头至脚的打量了一番,脸庞上的麻坑又隐射红光,双手有力的搓了几下,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。

  南山一儒被对方这些下意识的细小动作搞得有些心神不安,他不自觉地向楚云身前靠了靠,苦笑道:“楚老弟,有道是话临嘴边留半句,为事须找回头路,逼人也不能逼得太绝,老夫之意,今日这场是非,不论其后果如何,亦不管吾等日后如何解决,目前,似乎也该停手了。”

  楚云含有深意的一笑道:“既是前辈如此吩咐,晚辈岂敢不从,那么,你老人家先请。”

  南山一儒不料楚云会先叫他出马劝战,他知道这件事吃力而不讨好,因为,目前正在激斗中的己方两人,白煞者的地位比他高,一竿叟也与他相等,若二人不肯停手还倒罢了,假使反而给他戴上个“与敌暧昧,袖手不前”的帽子,这个冤枉可就大了。

  更何况,白煞者詹如龙原先已对他不满了呢?

  于是,南山一儒不由沉吟起来,目光亦游移不定……

  楚云豁然大笑,高声道:“班兄,能否暂停一时?”

  五岳一剑早已占着白煞者的上风,主动完全在他,闻声之下,长笑一声,手中神火剑倏挥急舞,恍如极西电火阡陌纵横,又似满天寒芒缤缤纷纷,剑气破空呼啸中,五岳一剑洒脱的身影已站在两丈之外。

  白煞者詹如龙细细的眉毛几乎已竖立起来,一双深目也睁得有如核桃般大,吁吁喘息,汗水淫淫,盾斧在阳光下依旧闪烁生辉,但是,若你仔细观察,便可发觉那只握着盾斧的手臂,正在难以察觉的微微颤抖着。

  五岳一剑面色凝重,冷然道:“詹朋友,班某承让了。”

  白煞者詹如龙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,狠毒地道:“五岳一剑,你果然有两下子,但詹某却输得并不心服,只要詹某留得一口气在,我们终有再度较量的一天,而且,那时不分生死,必不罢休!”

  五岳一剑淡然而不屑的一哂,冷冷地道:“悉随尊便。”

  南山一儒此时急步向前,低声道:“执法,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。”

  白煞者不含善意的看了南山一儒一眼,不悦地道:“就这么走吗?四前卫生死如何?”

  南山一儒忍住一口气,仍然低声道:“四前卫已不幸丧生敌手,无一幸存。”

  白煞者原本阴沉幽冷的面孔,陡然如罩青霜,厉声道:“是哪一个干的?”

  随着他的语尾,大漠屠手破锣似的嗓子蓦而响起:“朋友,这正是我大漠屠手的精心杰作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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